傅红雪稍一顿,点头应了。
等傅红雪喝上了门彻底消失在门前,花无谢前一刻还轻松的脸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费力的从床上下来,在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的朦胧感比刚才更加严重,他眼前的事物仿佛都带了一层厚厚的纱一样,花无谢沉下来脸,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踉跄的扶着桌角才停了下来。
无法克制的惧意从心底,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他感受着眼前的事物一点点变得更加模糊,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门外来了小二送热水,花无谢赶紧整理好仪容,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面色如常道:“进来吧。”
小二陆陆续续的将热水倒进了木桶,连城璧走近道:“花将军脸色不太好。”
花无谢轻笑,不以为然,避着连城璧的眼神道:“生病了不都这个样子,热水泡一泡就好了。”
连城璧道:“新衣服我也准备了,花将军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告知我们。”
花无谢道:“有劳连庄主费心了。”
连城璧退了出去,关上门后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恼,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犹豫了,进去几次愣是没能将话说出来!
可是开口的话,又不知站在什么立场...
眼看着自己出来的十日越来越多,他这心里头就越来越不安生,此番出来,必须得将傅红雪带回去,不然...
他坐在桌前,手中的小酒盅转来转去,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一处发呆,面目愁容。
只听耳后破风之声乍现,连城璧机敏的歪头躲过,一枚飞镖钉着一张纸扎进了他手边的桌子上。
连城璧迅速向后看了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转眼消失在热闹的集市中。
眉头轻轻一皱,回身悄无声息的将那飞镖藏进了袖中,去了客栈的后院才将那封信抖开。
白纸黑字清楚的写着,五日出关。
连城璧霎时间脸色煞白,紧紧捏着书信的手指因为用力,关节处都露了白。
五日,只有五日了。
他必须要在五日之前赶回去,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惩罚。
在他眼中的不是谨慎或是防备,而是害怕和恐惧。
连城璧将手中的信纸用内力震碎,扔了一地的纸屑回了房间。
躺在屋顶喝酒的叶开却将这发生的一切全部看在了眼中。
他正觉得一个人喝酒无聊,连城璧就在他眼前儿来了一出好戏,叶开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个连城璧果然藏着其他的心眼,至于是什么...
嗯...先把那些碎纸屑拼凑起来。
也可能是闲得慌,叶开就真的去吧碎成渣的纸捡了起来,做贼一样的回去拼凑了,也不怕眼瞎了。
花无谢将自己泡进热水中,只觉得毛孔都张开了,难得的舒适,整个人都缓过来不少,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要不是卫荣进来送膳食,花无谢估计要在热水里头睡上一觉呢。
卫荣在外面招呼道:“先生,饭菜备好,你不要泡太久,对身体也不好,出来再舒舒服服吃个饭睡上一觉,改明儿我们就能继续赶路了。”
刚说完,就听见里面噗通一身,好像是又摔进水桶的声音。
卫荣几步走到屏风后紧张的问:“先生,您没事吧?”
花无谢听起来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卫荣,进来。”
他...站不起来了...
卫荣拿起架子上的衣物赶忙走了进去,见着花无谢撑着木桶的边缘站起来,那样子好似很费力一样。
卫荣上前扶着人从浴桶出来,中途要不是卫荣扶着,花无谢差点要再摔进去,直到立在了地面上,花无谢还得依靠着自己才能站着。
他彻底看不见了,眼前黑乎乎的一片。
这让他迅速意识到,他失明了。
饶是卫荣也看出了端倪,帮人快速的穿着衣服,“先生,您...您的眼睛怎么了?”
花无谢脸色很不好,眉峰之间的阴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重过。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卫荣又差点哭出来,搀扶着花无谢向外面走,“先生,你先回床上躺着,我去找最好的大夫来!”
此时的花无谢已经听不见任何话,没有光明的世界原来这样的无助。
他的脸色愈发的毫无血色。
甚至他已经不能够冷静。
当他承认自己的确失明之后,忽然之间觉得人生的所有都崩塌了。
紧跟着人就直直的软到。
卫荣一时失了平衡,被花无谢拖拽着就往地上滑。
就在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门外闪进来一道黑色的身影,红色的发带带着残影从卫荣眼前飞过,回过神,傅红雪已经站在另一侧托着花无谢将他二人扶稳。
傅红雪紧皱着眉头凝视着花无谢失去神采的双眼,“你...”
刚说出一个字,花无谢的双手突然攀上他的手臂,紧紧的抓着,就像是救命稻草。
花无谢眼睛看不见他,但是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都记得,花无谢苍白着唇角说道:“傅红雪,我...我瞎了...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