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路思齐表情突然有点窘迫,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放弃抵抗,“是我妈,她……怕我晕车。”
彭远看着他说个话磕磕绊绊的样子,哈哈大笑,“你可真是个娇宝宝啊。”
“娇个鬼。”
“切,还不承认,放心,以后我不会拿这个取笑你的,”彭远撇了撇嘴,一只手撑起来托着下巴看着他,“哎对了,你们要补课吗?”
“补课?没有吧,补什么课?”路思齐反问。
“拓展训练啊,我们要用周末的时间把拓展训练这三天给补回来,”彭远垂头丧气却又义正言辞,“你说是不是没天理,早知道这样还搞什么破训练,瞎折腾,程攀登这人最爱打一巴掌给颗枣了,不对,他这是给个枣再砍一刀,更过分!”
路思齐才高二,还没有开始补课,对于高考也没什么紧迫感,只能试着安慰他,“高三,可能真的比较紧张吧。”
彭远也没指望面前这个嘴里没好话的学弟能说出什么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只是可怜巴巴的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还是高二好啊。”
“高二也会变成高三的。”
“那倒也是。”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路思齐怕自己会冷场,所以很努力的寻找话题,想了半天,指着彭远的耳机问了句:“这么大,不麻烦吗?”
“这个么?”彭远低头看了眼,“是挺麻烦的。”
“那你还……”
“因为酷啊。”
“什么?”路思齐觉得自己简直不该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对面的学长不只是个奇葩,还是个傻子,装逼的傻子。
彭远摘下耳机,伸手递给他,“我这耳机音质可好了,真的,不信你试试。”
“不要。”
“我没骗你,你听下试试呗。”
“不要。”
“为什么啊,试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傻死了。”
“行行行,不试就不试,”彭远手收回到一半儿突然坐直了,眼睛闪着精光的盯着路思齐,“对了还没问你呢,日出你收到了吧?好看吗?”
“嗯,好看。”路思齐点点头。
“我跟你说,你别看青平山虽然又小又矮,可是在山上看日出特别有味道,我去过很多次了,山上还有个小亭子,下次我带你去啊。”
彭远说的眉飞色舞,路思齐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喜欢看日出,可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个“好”字。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吵着嘴,车窗外的景色在迅速倒退,淡淡的薄荷香在车厢里蔓延,和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干净,清爽。
两个人下车之后走了一段,在天下城道别,各回各家。
路思齐回到家里,苏秀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要给他接风洗尘,路建成依旧不在家。
饭桌上苏秀一直在问他拓展训练的事情,累不累?辛苦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路思齐不想让苏秀担心,没有提高空断桥之后的事儿。
在苏秀眼里,即使路思齐已经十七岁了,也还是个小孩子,自打路思齐出生,苏秀就放下了所有,陪他长大,她深知路建成的重心已经偏离了家庭,因此更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路思齐身上,毫不怠慢。
路思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过着好日子,他也跟着爸妈吃过苦,所以比起别人单纯又任性的童年,路思齐简直懂事到早熟,从小碰到了喜欢的玩具也不会哭闹着要,他不想让父母为难,不想让父母不开心。
他知道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路建成辛苦打拼来的,知道苏秀照顾自己不容易。他安静的学习,安静的长大,安静的做一个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
他也不傻,他感觉得到路建成和苏秀之间的变化,虽然他们偶尔也会有亲密的谈话和举动,但维持不了多久就又会变得疏远,这种貌合神离的感情,才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可路思齐每每问起路建成或者苏秀,得到的答案也永远是“别瞎想”三个字。
别瞎想。
真是一个万能又敷衍的回答。
路思齐睡前看着班群里孙英发的拓展训练合影,一张是三班单独的,一张是和高三五班一起的,学生们穿着统一的迷彩服,乍一看也分不出谁是谁,只有彭远异常显眼的站在最后一排,高出了别人半个头,咧着嘴,露着白花花的牙齿,笑的一脸阳光。
吃激素长大的么,这么高。
路思齐暗自笑了笑,关了手机。
太阳照常升起又落下,高中生活紧张而枯燥,每天就只有做不完的试卷,写不完的题。高三的体育课到底被校长勒令取消了,路思齐也没再在体育课碰到过彭远,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彭远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上学的路上,放学的校园,学校的餐厅,公车的站牌,像是被什么东西特定了一样,有意无意的,总会碰上。
彭远对路思齐还是不改常态的挑逗和调戏,时间久了,路思齐也渐渐习惯了他的不正经,不再如最初一般对他避之不及。
寒流来袭,青州正式进入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