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凛冽，教室里却暖暖的让人犯懒，，路思齐一手托着下巴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舌头不自觉的舔了舔上排的牙槽，嘴里还有牛奶的余香，一向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似乎因为彭远的出现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可究竟那一点点在哪里呢？

路思齐无声的笑了，管他呢。

青春期的小孩子接受新鲜事物总是很快的，大家对于彭远和路思齐并肩上下学这件事，从开始的好奇围观到习以为常，热度持续了几天也就散了。

同样的，彭远每天早上都会在上了公车之后，塞给路思齐一盒热牛奶，路思齐从开始的拒绝，到接受，再个到习惯成自然，也仅仅用了个初冬的时间而已。

这天放学，彭远说他校队有事儿走不了，路思齐便一个人坐着公车回了家，被彭远叨叨了一个多月，耳根子突然清静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路思齐带着这点儿不适应走到了家门口，发现路建成的车稳如泰山的停在车库里，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又转瞬即逝，对于路建成常常不回家这件事，路思齐始终没办法释怀，就算真的是他“瞎想”也好，在他心里，一个男人事业再成功，不顾家，不考虑老婆孩子的感受，都是失败。

苏秀做了很多菜，路思齐却食之无味，一家三口围桌而坐，明明应该其乐融融才对，但偏偏各怀心事，路建成还是一成不变的几个问题，学习有没有压力，在学校适不适应，路思齐机械的回答着。

他察觉到路建成和苏秀之间那种难以言说的气氛，可他除了心生烦躁如坐针毡之外，做不了别的，于是他草草吃了几口就拿着书包上了楼，苏秀在身后叫他，他也烦闷的不愿意回答，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路思齐一进门就把书包摔在了地上，他背靠着门大口喘着气，他烦透了路建成的整日不回家，更烦透了路建成回来之后家里诡异的气氛。感情不和就不和，为什么要努力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给自己看吗？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好骗！他闭上眼睛，慢慢调整呼吸，弯下腰捡起了书包。

随他们吧。

路思齐心烦意乱的看着书，纸上的字也潦草的不忍直视，没多久，他听到了苏秀和路建成的争吵。

他的房间在二楼，若不是分贝太高，他根本没可能听到，想必苏秀和路建成终于在沉默的隐忍之后，迎来了爆发。

路思齐扣上了笔盖，一下一下的顶着眉心，他听不清自己的爸妈在吵什么，只知道他们你一言无一语的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放下笔，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轻的打开了门，苏秀的呵斥立刻冲进了耳膜。

“路建成你什么意思，你成月成月的不回家，你一回来就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

“我想？我怎么想？现在这个阶段你跟我说这些合适吗？姑且不考虑我的感受，你有想过小思吗？”

“我就是为小思着想才来跟你商量，他不是小孩了，咱们俩什么状态，你以为他心里不清楚吗？”

“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跟我说为小思着想？他已经高二了，平时的生活学习，你真的关心过吗？你有好好陪过他吗？有好好跟小思交流过吗？你心里压根就没有这么个儿子，更没有我！”

“苏秀！”

“怎么？说到你心坎里了是不是？”

“够了！”

“够了？心虚什么？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外……”

啪擦。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苏秀的声嘶力竭。

“别说了，”路建成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压着嗓子，“小思，还在楼上。”

苏秀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朝二楼路思齐的房门看去，顿时定住了。

路思齐站在旋转楼梯的尽头，扶着扶手，面无表情，不知道听了多久。

“小思，你……”苏秀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我跟你爸…我们…”

路思齐看着苏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刀割一样的疼痛，他从未见过如此声嘶力竭不顾形象的妈妈，他不知道苏秀为了他究竟是压抑了多久？他一声不吭的走到两个人的中间，弯下腰拾起不知是被谁打碎的玻璃杯碎片。

苏秀大惊，“小思你别动！”

路思齐充耳不闻，拿起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你别动了，我来吧，”路建成扶起路思齐的胳膊，“小思，你别瞎想，我跟你妈就是说点事儿。”

瞎想，瞎想，瞎想。

路思齐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周围的空气也突然变得稀薄，他推开了路建成的手，“你们接着说，我出去走走。”

没有抬头，语气冰冷。

“小思……”苏秀还想说什么，路建成对她摆了摆手，苏秀没再说下去。

路思齐一出门便被寒风吹了个透心凉，他想回家拿个外套，可想到爸妈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他退缩了，他害怕面对父母感情的破裂，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事，他只知道，就算是普通的争吵，他也不愿意去接受，这就是自私吧。

他交叠双臂，把手插在了腋下。

吹吹冷风，清醒清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