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阏从后门而来,远远便瞧见几个官员交头接耳说着事情,他几日不在京中,有些事没有了解那么透彻,便走向前厅,去找朱启明。
朱启明端着茶细细喝着,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等着代阏入内。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代阏边走边道,朝着朱启明虚虚拱手,算是行礼。
朱启明放下茶盏,讥笑道:“不劳殷先生费心,殷先生还是想想如何讨好本王的母妃才是。”
代阏动作一僵,不满地看着朱启明,“殿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天色已晚,殷先生早些歇息吧。”说罢,摆摆手让代阏离开。代阏万分恼火,又不能发泄,沉静地看了朱启明两眼后,甩袖而走。
作为旁观者的江婉巴不得代阏离开,此刻早已在心中欢庆鼓舞,却仍是要端着样子,担忧道:“殿下,这事不让殷先生知道?”
“嗯。”朱启明有些犹豫道:“本王怀疑……他跟前朝有关。”
“什么?”江婉惊呼,压着嗓音问:“殿下为何这么说?”
“说来话长,你且记住,逼宫之事除了你我,切勿让第三人知道。”朱启明道。
江婉道:“这是自然。”
她跟代阏不和,朱启明心知肚明,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再说些虚伪的话来惹朱启明不悦,朱启明主动提起要保守秘密,江婉求之不得,要是被代阏知道了,亦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朱启明这两日劳神劳力,眼下泛了一层青色,江婉便不多留,起身告辞。
“走吧,叫几个侍卫护送你回去。”朱启明道,好歹江婉是自己的心腹,特殊时期还是要防一层。
江婉并未推辞,带了几个人出了大皇子府,踏出那道玄色大门,江婉抬头看了一眼,正是满月,不过乌云密布,她也只能看到朦胧的月光。
看来要变天了。
……
江婉猜的不错,第二天醒来时,天正下着瓢泼大雨,石板路上坑坑洼洼,积了几处水,连马车都不大好走。
原本住得近的官员喜欢走去上朝,奈何今日天公不作美,便也只能乘坐马车了,等到萧知尽他们到时,宫外停了不少马车。
萧知尽看了看,大概是听到了封太子的风声,今日那些大臣们来得格外的早。
他下了马车,给莫厌迟执伞,将人扶了下来。在宏治帝的准许下,莫厌迟得以再次上朝,他一出现,朝堂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莫厌迟熟视无睹,站在熟悉的位置上,含着笑等宏治帝来。
宏治帝一大早便被雨声吵醒,今日恰着时辰上朝,一入殿便看到了站得笔直的莫厌迟,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百官行完跪拜礼后,宏治帝不等人开口,直接道:“众卿,朕今日有事要宣布。”
说着,站在宏治帝身边的臣子踏出两步,手中捧着一道圣旨,他神色严肃,慢慢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召曰:昔贼子陷害,朕心惶恐,废次皇子以保其周全,今复封皇子之位,赐以金册金宝,钦此。”
大皇子党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复立二皇子,没有直接封太子。
莫厌迟跪拜谢恩,宏治帝又道:“礼部,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祭告宗庙,二皇子改为原姓,载入玉牒。”
“是。”礼部尚书出列领旨。
因着外头的传言,官员们对这封圣旨并没有多大意见,私下说了几句便也消停了,反倒是对储君一事一直争执不休。
宣读的大臣收起圣旨,退回宏治帝身侧,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中立的臣子出列,拱手道:“启奏陛下,如今皇室血脉已齐,本是举国欢庆之事,然至今未曾册立储君,皇子年长,难免多思,臣斗胆,请陛下早日立储,以固河山。”
前朝皇帝多子,因迟迟不立太子,皇子夺权激烈,使得朝廷动荡,民不聊生,甚至因此殁了好几个皇子,等到封太子时,代国气数已然微薄,加以代阏贪图享乐,不理朝政,百姓愤恨不满,宏治帝顺应民心,一举破国,这才有了闵朝。
可见国储于国是何等重要。
先前一直无人提起,是因为二皇子生死不明,血脉不齐,且大皇子势强,不少人早已认定了他是储君,便没往后事想。
谁曾想,不过三年之余,局势已然翻天覆地,比起朱启明,莫厌迟更得民心、君心,这让那些大臣不得不提起储君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