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环顾四周,这个陆封虽说算不上家徒四壁但也的确够清寒的,屋中一眼望去除了必须有的床,和两张书桌板凳,最值钱的只怕就是桌上文房四宝和几本藏书了。顺着那张桌子往下看去,地上还有一小片灰烬,看来像是纸张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萧林对着陆封笑了笑,问道:“陆公子可是体寒?”
陆封不明所以,回道:“小生不曾体寒。”
“那么……”萧林看了一眼陆封身后不远处的灰烬,别有深意地问道,“此时不过才立秋不久,陆公子这是烧了什么?”
陆封面露紧张之色,看向别处。
萧林继续问道:“给高小姐的纸钱吗?那为何不去屋外呢?”
陆封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最终还是如实回道:“那是高小姐给小生的信,昨日我烧掉了。”
萧林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接着说道:“那昨日你去了哪里?我们昨日来过,但是你不在,你去哪儿了?”
陆封始终不敢看向萧林,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小生心情悲痛,出去散散心。”
“嗯,”萧林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听高老爷说你和高小姐曾有过婚约?”
陆封低垂眼帘,双手紧紧抓住双膝的衣袍,声音微微颤抖:“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是我对不起她。”
萧林心中有了猜测,委婉地说道:“你们……约好了要远走高飞?”
陆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然而声音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悔意和痛苦:“所有的一切,错都在我。”
萧林所有所思,问道:“你和吴公子之前可认识?”
陆封身体一僵,低声回道:“我曾与……他同窗十年。”
萧林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封掩藏在冷漠下的痛苦,他长舒一口气:“十年的好友抢走了未过门的妻子……”
“你恨他吗?”
萧林的话让陆封僵住了,他喃喃自语着:“恨?不……”
陆封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茫然与痛苦,而萧林只觉很是头痛。案子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依旧是一筹莫展,萧林不禁心中感慨: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萧林唤了一声杨添,告诉他派人注意着与本案有关的所有人动向。这时赵孟秋匆匆赶了过来,他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呆坐在屋内的陆封,嘱咐让杨添好生看着陆封,接着一把将萧林拉到院子里,附耳道:“问苍,仵作告诉我,高小姐的脖子上只有一个勒痕,由下而上,那只能是自杀。”
“还有……”赵孟秋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那个高小姐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啊?”萧林紧皱眉头,不敢置信的低喃道,“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对,可是……问苍,众所周知,她和吴公子成亲还不到一个月,所以啊,你说……”赵孟秋轻轻撞了一下萧林,眼睛往屋内望去,“那孩子会不会是……”
“嘘,”萧林知道赵孟秋想说是谁,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悄声说道,“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知原本站在屋门口的夜栏聆忽然来到二人身旁,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怒不可遏的杀气。夜栏聆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是谁。”
二人下意识的看向夜栏聆,却被他的眼神震慑得心中一惊。
“什么?”
夜栏聆看了萧林一眼,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知道是谁。”说罢便要离开。
“阿玉!”萧林下意识地抓住夜栏聆的衣袖,问道,“你去哪儿?”
夜栏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高家。”说罢甩开萧林的手,在一片赤红色的流光中消失不见了。
回想起夜栏聆之前的种种表现,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萧林心中冒了出来,他倒抽一口气,难得惊慌失措地将杨添唤了出来,吩咐杨添去通知京兆府,而后与赵孟秋二人火速赶往高家。
屋内光线昏暗,透过纱帐只看得到床榻上若隐若现的两人纠缠在一起,只是那泣不成声的嘤咛听来令人为之一颤。
一阵赤红的光芒闪过,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床前。纱账随风飘起,露出床上不着寸缕的一男一女。忽然的变化让那二人来不及反应,那男人还未将粗鄙之言说出口,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从身下的少女身上揪了下来。少女浑身发颤地将整个身体紧紧裹在被子里,缩在床角哭得瑟瑟发抖。
男人被术法禁锢,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夜栏聆嫌恶的看向地上的男人,从虚空中抓出一把灵剑,毫不犹豫地刺向男人的要害,男人根本来不及恐惧便结束了污秽的一生。
夜栏聆默念术法,高宅顿时被一片温暖的赤红光芒所笼罩。
执念消除,各自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