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雀:“……”
如果江湖上有个不要脸排行榜,罗雀觉得自己一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稳居榜首, 他一向这般自信。----更新快,无防盗上-------
但像林静逐这种程度的不要脸, 已经不是区区一个榜单可以容下的了。
这哪里是不要脸, 完全是不要命。
罗雀微愣之下不免失笑, 世上哪里会有人真的这般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轻易交由别人掌控, 他这般无赖都做不到。
罗雀似模似样地将青玉瓶子扔还给林静逐,林静逐却是动都不曾动一下。玉瓶砸中林静逐的衣袍, 哐当落到地上, 骨碌骨碌向角落滚去。
滚动时, 瓶塞掉落,几颗锁灵丹洒出。沾染阳光的穿堂风窜了进来, 那淡淡的辛涩香气是骗不了人的, 罗雀不敢置信地瞥了林静逐一眼。
林静逐纹丝不动地坐着,阳光穿窗而过,落在笔挺鲜丽的墨绿锦袍的衣褶间, 光影分明。他黑发披肩, 白玉般精致的脸上, 漆黑眸光仿若曜石,璀璨坚定而又深藏如渊之情, 神色却是冷漠倨傲的,不容置喙。
罗雀忘了,这个人多年来伴在帝君身侧,万人之上, 从来不必看旁人脸色,更不是他这个浪迹市井的小混混可以随意放肆的。
罗雀弯腰将青玉瓶子捡起,擦了擦锁灵丹上看不见的灰尘。他就这么蹲着,想要再次确认什么似的,扭头看林静逐,尘埃在他们之间的光线里起起伏伏。
此刻的他并不能知晓,这如尘埃一般的人生,终究会因为与另一个人的相遇,而拥有了重量。哪怕他前尘尽忘,记忆也会再次深深烙上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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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逐不是故意威慑,而是真的动了怒。罗雀费尽心思讨好他,各种狗腿的话说尽,换来的也不过是林静逐冷淡的余光一瞥。他话越多,林静逐的态度就越冷淡。
这些时日,因在西子月巷定下新居,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林静逐和皇帝置气至今,先前钱塘的大小官员们也不敢叨扰,结果前些日子他向守城士兵亮出御赐金牌,恍若风吹而草动,官员们倾巢而出。
然后被林静逐拒之门外。
虽说理由是身体抱恙,但这种翻脸了还能理直气壮使用御赐金牌的行径,不要脸得连罗雀都想跪服。
对于那些官员们来说,闭门羹是家常便饭,不必在意,换个法子总能见上一面。这日罗雀不过出门遛了个弯,转身要往回走时就被一个官老爷拦住了。
官老爷说:“小公爷。”
罗雀身子一歪,驮着松鼠目不斜视地走过。
官老爷刚从轿子里下来,脸上的褶子还没完全绽开,脚下打滑跟上罗雀,说道:“小公爷,您慢点。”
罗雀这才知道叫的是自己,顺嘴说:“您也太客气了。”
一直以来林静逐身边跟着的都是乌停云,黑脸冷面,话少得仿佛没长舌头,江湖人称之“黑蝠”,看着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这几日黑蝠不在,近身在林静逐左右服侍的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少年。
打探来的消息里,关于这个少年的说法并不一致。有说是林隐失散多年的幼弟,有说只是小厮,还有说两个人的关系着实暧昧,反正总结起来都是可以应当必须巴结的。
官老爷一行人也不管这是大街上,将罗雀团团围住,个个笑得像朵菊花。花丛里摇曳着的小麻雀说:“我家公子是真的病了,你们就是扮成狗,他也不会见的啊。”
内心嗯哼,我天天在他面前晃悠着,也当没看见我似的。
官老爷此刻半点脾气也没有,笑眯眯说:“不不不,只是遇见小公爷,看小公爷面善,想跟小公爷说几句话。”
罗雀摸摸自己的脸,抻着脸皮扯出一个笑:“您眼光真不错。”
官老爷:“……”
乌停云的确不在,罗雀趁着林静逐午后小憩,得空出门溜达。左右无事,这官老爷也没有什么让人不适的官架子,罗雀便接受了他的邀请,一同去望海楼喝茶。
望海楼远眺湖光山色,闲趣众多,先前已待了够久。罗雀挑选这里,一来只认得这里,二来这里的掌柜小二都眼熟他,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能给林静逐留点线索。
他在心里面叹气,得了,现在做什么事都要忍不住先想想公子,公子这是要长在我心里了。
官老爷附庸风雅,如今春茶琳琅,他摆上一堆邀请罗雀品鉴,明前雨后各种名堂,罗雀尝过之后只有仨字,舌头苦。
官老爷:“……”
官老爷说:“这里头有不少的贡品,你家公子定是个行家,不如小公爷带些回去,替我向公子请教一番。”
春茶贵如金,更别说十几种特品春茶,由店小二打包了送进来,看着每样分量还都不少,松鼠趴在上面小小一只。
罗雀对具体的价格自然没数,但看官老爷这么明显的奉承,只觉是白忙活一场。
他说:“那倒不必,公子好些天没跟我说话了,送什么他都不会理我的。”
官老爷:“?”
这话的口气,听着不像仆从甚或娈侍敢说的,但谁在外人的面前称呼自己的兄长为“公子”?
怪不得传言那般不一致,见多识广的官老爷一时也有些迷茫了。倒是旁侧的店小二,因林静逐曾住过望海楼,早就亲(脑)眼(补)见(过)识(度)了二人之间的过密关系,当即说道:“那不正好么,您用这些回去哄哄公子爷。”
罗雀认得店小二,说道:“他什么没见过,这些东西哄不动的。”
官老爷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些春茶怎么也值上千两黄金。
官老爷被说得如此磕碜,却是店小二的父母官,于是店小二当即说道:“哄人还不简单吗。”
当初不避人嫌的如胶似漆,如今冷淡了却没再找新人,这是什么情趣啊。店小二俯身在罗雀的耳边说道:“您晚上洗干净了,就这么钻进被窝里,保管能把人哄高兴。”
他觉得吧,被窝里该干的事,这少年比他清楚熟练,因此不必说得直白。
然而罗雀呆了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