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铜镜中的人燕风元嘉承认自己有那过茫然，事实是一回事，接受事实是另一回事。

前尘恍然隔世，却又历历在目。师尊说得没错，苦境三教高层永远是死在灾祸来临时走在最前端的反派先烈。

永远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坐上高层的位置的。就像无法理解墨家如何靠着那让人难以接受的理论存在至今，如何让一代又一代的矩子舍命传承。

九界的人，一生实在短暂，几十年便从垂髫至鹤发。

就任水榭门主的八百年里认识的三教高层人物没有上千也有九百，哪怕最后活下来的寥寥无几，也都是千岁打底的高龄。

见证过太多壮烈的死亡，当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没法那么坦然。

三教高层的死说得好听的是以身殉教，说得惨一点就是自爆根基为后辈拖延时间。燕风元嘉觉得自己稍微好点，至少他带走了祸源终结了一切。

值得吗？其实他可以袖手旁观，没人会觉得不对，天命之说玄乎其乎，其实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

燕风元嘉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死亡感到痛苦了，但还是在面对残酷的死伤面前入了世。

然后再也没能回到桃源。

燕风元嘉觉得有点亏，因为他不是自爆真元拖人同归于尽的那一个，而是被拖住的那一个。

但事已至此，继续长吁短叹也无济于事。毕竟还有更亏的事情总要发生。

“主人，该出发了。”

“啪嗒”一声镜子倒盖在桌上，燕风元嘉伸手一勾衣架上毛茸茸的大氅顺势披到肩头，红得灼烈的赤发垂在雪白的衣上，精致的镂空金饰掩没在绒毛之间只露出一个金灿灿的边缘。

用惯了的称呼忽然改变也是着实令人不适应的原因之一，他可是被叫了八百年多年的冕主。但是现在，他的这些下属管他叫主人，逼格都没了。

马车嗒嗒，车轱辘咕噜噜。

“诶，可惜了啊！”玉折扇“刷”得打开，扇动风拂起胸前发缕。

“主人在可惜什么？”

“可惜，一个好好的西剑流。”

“啊？西剑流入侵中原，如今又有炎魔怎会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