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哪怕只高0.5分,这个成绩也足够一班骄傲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景同也有点呆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的同学和自己似乎也是差不多的心情——不是没有想象过,用优秀的成绩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景,可当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面对自家老师似乎压根不放在心上、近乎理所当然的态度,陆景同也忽然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了。
高兴吗?当然很高兴。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不就是一个平均分第一吗?接下来还有好几场联考,甚至最后的高考呢,区区一个第一次联考平均分第一,有必要高兴得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么?
想到这里,陆景同也淡定了下来,收到隔壁班朋友好奇的询问时,他想了想,也跟着用毫不在意的语气回了一句:“马马虎虎吧,也就比第二的平均分高0.5分而已。”
朋友:“一次联考而已,你别放在心上,这次不行,下次继续努……什么?”
他心中暗爽,回复起来却是风轻云淡,故意用满不在乎、甚至有些遗憾的语气道:“也就那样,主要还是很多不该错的地方错了,不然还能更高……”
[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信息发送失败。]
不是吧,这么不经逗的吗?!
陆景同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人揪住了耳朵,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卧槽,干嘛干嘛!你陆大爷的耳朵是能随便给人揪的吗?!”话音刚落,转头就对上自家老师微笑着的脸。
陆景同顿了顿。
他首先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扫了一遍摆在自己桌上的“试卷”,试卷当然不是纸质,而是根据每个人学生的学号和对应星网id,发到对应学生的光脑之中,此刻这张试卷,也是通过光脑映射出来的电子屏。
很好,确定总分是前十没有错,至少不用提头来见靳老师了。
陆景同松口气,非常有求生欲的改口,嘴上则嬉皮笑脸的道:“当然,如果是靳老师就无所谓了,您手酸吗?要不我自己来吧?”
靳野没跟他贫嘴:“这个知识点我都跟你讲多少遍了,你居然还有脸错?……”
大概是因为心事已了,一班的学生们这会儿普遍心态不错,也有闲心看陆景同的笑话,不时还在一边跟着起哄——
沈清晏甚至在几个学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近乎羡慕的情绪。
也对。
对于靳野来说,“揪耳朵”这种行为看似是惩罚,实际上恰恰是他表达亲近的一种表现,甚至是一种认可的表现,看到陆景同能够和靳野这么随意的开玩笑,不少学生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当然,这个里面绝对不包括他!
沈清晏镇定自若的想道,目光却没忍住在男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好吧,最多也就是有一点点失落而已。
毕竟在这次的准备工作中,虽然占据主导位置的靳野,但他付出的努力同样不少,中间还因为忘记了系统的存在,自己傻乎乎的做了一下午的习题……可是到头来,学生们的眼中却只有靳野。
没错!就是这样!
他是那种会因为揪耳朵这种奇怪的理由而失落的人吗?
这么想着,青年闷闷的撇了撇嘴,也没有在门外站太久,确定对方这边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后,沈清晏努了努嘴,非常有骨气的掉头就走——
去准备下一阶段的复习资料了。
*
午休时间。
沈清晏抽空看了眼课表,心里则考虑着下午的作息,下午靳野没有课,正好他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看看晚自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清晏回来啦?”率先招呼的是张老师,他放下手中的教案,感叹道:“我刚刚从你们一班门口经过,那氛围是真的没话说,学生也明显比往年有干劲,说起来我之前还担心有学生对小靳有意见,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多了,我看一班的孩子都挺喜欢小靳的。”
办公室静默了一瞬。
沈清晏抬眸瞥了角落仿佛忽然僵住的张连一眼,下一秒就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目光,唇角一弯,噙起一抹微笑:“靳哥为人怎么样,我相信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睁眼说瞎话的人终究是少数,大多学生都是明白事理的。”
张老师点点头:“你说得对。”见青年眉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笑着开了个玩笑:“这么说起来,还是清晏你眼光最毒,当初安排你们实习生,第一个就把咱们星宁一中最年轻有为的靳老师给挑走了。”
他话音刚落,恰巧还留在办公室里的另外几个实习生,也跟着僵了僵。
没有注意到实习生的反应——即使注意到了,张老师也没理由放在心上。他拍拍青年的肩膀,感慨道:“这么多年,哪一年联邦不是喊着要给学生减负,可减负哪是想做就能做到的?这次真是辛苦你和小靳了。”
张老师没注意实习生的反应,却不代表沈清晏没注意到。
他笑着对张老师摇了摇头,目光有意无意从当初嫌弃靳野的两个实习生身上扫过时,眼尾却微微上挑,在张老师看来是谦虚的话,放在某些人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像是炫耀的意味了:
“这些事情都是靳哥在做,我只是跟着靳哥打了个下手,沾了点光而已。要不是有我这个大麻烦,说不定这次一班还能考得更好——”
然后就从背后被人敲了下头。
青年微微愣了一下,人还没转过头去看,熟悉的声音已经在身后不紧不慢的响起,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无奈和莫名:“趁我不在,你胡说八道什么?”
……咦?
沈清晏转过头,正好对上靳野微微蹙眉,没好气的神情:“我什么时候说过你麻烦了?”
青年眨了眨眼睛,黑亮的眼眸略略心虚的挪开些许——靳野当然没说过诸如此类的话,但他总不能告诉对方,他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因为还在为那天几个实习生的出言不逊记仇,故意说来气他们的吧?
他正纠结着如何回应,不想刚被不轻不重敲过的地方,忽而被另一种触感所代替。
靳野想了想。
大概很少有过这样亲近而温和的动作,他微微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笨拙伸出手,认真的摸了摸对方的头:“不是麻烦,”他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平缓肯定,眼眸温和:“清晏,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