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倒影看不出女鬼的衣着,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身体,只有一张极其惨白而阴郁的脸。女鬼看起来是长发,梳着女生常见的那种平刘海,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眼睛很大很大,近乎畸形,瞳孔的状态完全不同于旁边的两个活人,不是黑眼睛,而是一片灰白,然而即便如此,图片上依然能很明显地看出,那一刻她怨毒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白贺。
白贺看照片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旁边有人在盯着他看,于是下意识地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
弹幕依然疯狂地刷着,正在看直播的观众显然基本都看到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白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知道那一定是真的,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毛,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又非常纳闷,于是抬胳膊肘捅了捅已经吓傻的程子:“卧槽,你看到了没,还真有啊……不是,咱俩就站在镜子跟前,为啥谁都没发现她啊?她是怎么现形的,以前咋没见过这种……”
就在白贺和程子两个人对着照片发愣的时候,韩宗站在窗外突然敲了两下玻璃:“危险,快出来!”
在近日与韩宗的几次相处后,白贺和程子已经自动自发地把自己放在了“大哥的跟班”的位置,养成了“条件反射执行命令,先走肾再走脑”的好习惯。韩宗一发话,两人立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到进来的窗口,打开窗户,双手撑着窗框抬腿就是敏捷一跳,动作连贯流畅一气呵成,两人逃离房间的过程前后不到五秒。
如果奥运会有跳窗户这个运动项目,就凭白贺和程子此时的优异表现,铁定能分别摘得世界冠军和亚军,为祖国争光。
两人刚落地站稳,只见身后的房间忽然阴风大作,黑漆漆的屋里传来了一阵阴森诡异的女人笑声,那声音飘渺似在极远的地方,又真切清晰仿佛就在耳边,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听得人寒毛直竖,从心底往外的感到绝望和恐惧。
韩宗见二人安然无恙的逃出来了,迅速“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将一张镇宅符稳稳地贴在了正中。符纸一贴,房间里的笑声很快就消失了,韩宗在窗前仔细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动静,确定再没有异响发出,便摆了摆手,示意白贺和程子跟在他后面。
韩宗绕到宅子的侧面,在院墙与宅子之间的缝隙中拽出了一架豁牙漏齿的破木梯子。白贺看着梯子一脸懵逼——那梯子用来攀爬的横杆断的断,缺的缺,只有两三根还算完好无损,不知是不是人为加固过的原因。总之,这架梯子已经基本上不能称之为“梯子”了,顶多算个烂木头架子。
韩宗却丝毫不介意它长得寒碜,随手将它搭在墙边,不费吹灰之力地沿着破梯子迅速攀上了房顶,留下白贺和程子两个废物在寒风萧瑟中凌乱。
“宗哥——宗哥——”白贺站在墙根儿底下,轻轻喊了两声,见韩宗从房顶上回头往下看了,才继续小声哔哔:“您倒是轻巧,我俩咋整啊,上不去啊——”
韩宗二话不说,将房顶上另一架完好无损的梯子放了下来。
二人先后爬上房顶,韩宗将两架梯子归回原处,程子累得直喘,趁韩宗放梯子的空档,站在房顶上缓了一会儿,纳闷地嘀咕:“宗哥真的只来过今天这一趟?怎么对这儿这么熟悉,像回自己家似的……”
白贺也有点累,刚点上一支烟解解乏,听程子又在乱说话,赶紧踩了他一脚:“闭上嘴,迈开腿,少说废话少后悔!”
没想到韩宗竟然听见了,他平静地看了一眼程子,便打起手电往狭长的房顶的另一端走去:“盗墓贼做的风水局很浅显,不需要熟悉也猜得到。”
白贺幸灾乐祸地朝程子翻了个白眼,便屁颠屁颠地跟上韩宗:“宗哥,咱们现在要干啥?躺在屋顶看星星吗?”
韩宗没搭腔,走到房顶的尽头,踢开一堆不起眼的破草席烂褥子,露出了藏在那些破烂下面的一道房顶的暗窗。
他拉开暗窗,里面漆黑一片,白贺好奇地举着手电伸脖子往下瞅了一眼,不禁“咦”了一声:“原来这儿还有个房间?怎么刚才好像没看到过?”
这间房看起来应该是这座阴宅的一间暗室,暗室设计的十分巧妙,虽然位于地上,但无论从宅院外面还是里面,都无法发现这间暗室的存在,因为它四面无窗,也没有门,房间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韩宗打开的这扇暗窗。
暗室房顶的横梁纵横交错,结构复杂,一面墙壁上搭着木梯,看来进入这个房间想要两脚落地,先得爬过房梁,再从木梯下到地面。
对于一个能从四楼跳下来还毫发无损的人来说,韩宗根本不需要爬房梁和木梯,白贺和程子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走一遍流程。
白贺趴在房梁上,一边艰难地直播,一边龟速前进,手电光随着他的动作扫来扫去,他忽然发现面前交叉的两根木梁之间夹着个东西,于是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轻声叫道:“哎,宗哥,这有个红布包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要拿下来瞅一眼不?”
然而白贺实际上是先斩后奏,还没等韩宗回答,他已经把那东西给扔下去了。
“糟糕!”韩宗没想到白贺竟然如此手快,眼看着东西直直地往下掉,顿时脸色煞白,眨眼间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顺手一捞,将那几乎就要挨着地面的物件儿硬生生地给接住了。
白贺马上意识到那东西可能碰不得,自己刚才似乎还差点闯了大祸,他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抱着横梁不敢吱声。程子趴在他后面幸灾乐祸,用手电捅了两下白贺的屁股:“哎,小白同志,老夫夜观星象,发现你要大祸临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