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砸墙的巨响突然中止，白贺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我操！”

他的动作僵住了几秒，而后开始疯狂地用双手去刨空心墙里堆着的碎砖块。

程子和大斌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跑过去帮白贺一起，手忙脚乱地清理墙里的建筑垃圾。

在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下，垃圾很快就被清理一空，他们惊讶地发现，掩埋在一堆建筑废料和石膏碎块下的，竟然是一个死人。

白贺看了看死者的穿着，估计他应该是这幢写字楼里的一名建筑工人。死者的脑袋经历过惨无人道的锤打，已经被砸得严重变形，几乎凹进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相对完整的脸孔满是污血，早已干瘪的眼睛死不瞑目，直到现在还依旧是睁着的。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冤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他死后，杀害他的人显然是为了毁尸灭迹，才草率地把他的尸体封在了这堵空心的墙壁里，让他即使死了也不得安息。

白贺不忍直视，深吸了一口气，从衣兜里翻出一张面巾纸，覆在死者的脸上。

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争执，才导致这么激烈的冲突，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

可是……如果是偶然发生的冲突，又解释不了那张照片背后的字——那显然是遗言，说明死者知道自己可能就要不久于人世，才会写下那样的一句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去死吗？

如果是心甘情愿，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白贺的眉头皱得很紧，他陷入了沉重的思考，连烟头烧到了手指都没感觉到疼。

“白……白哥……白哥？”

程子叫了白贺好几遍，白贺才回过神来，看了他和大斌一眼，发现这两个人都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

“白哥，咱们现在……呕……是不是得报警啊……呕……”大斌实在受不了了，扶着墙止不住地干呕。

白贺点头，他本想关掉直播，却又犹豫了一下，觉得遇上这种事恐怕很难向警察解释得清，即使不能给观众看到这种可怕的凶杀现场，让观众听声音了解个大概，给他们当个证人也好。

于是他将直播从视频模式切换成音频后，便把自己的手机揣进兜里，要来了程子的手机。

他迅速报警说明了情况，然后和程子一起扶着大斌走出了房间，打算暂时离开写字楼，让大斌到室外去通通风，顺便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他们走到写字楼的一楼大厅门口，五个吊儿郎当的混混不知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

带头的一个小青年穿着灰色羽绒服，戴着黑色口罩，流里流气地晃悠了几下手里两指粗的铁棍，和他的四个弟兄一起笑嘻嘻地堵住了白贺的去路：“哟，小兄弟，半夜闲的蛋疼，在楼里放炮仗玩儿啊？你小子挺牛逼啊，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白贺经常半夜在外面直播，这种人渣他遇到过一大把，多数都是为了要钱来的。如果你乖乖认倒霉给点钱，再讨好几句表示诚意，他们倒也不会真的找麻烦。

三个人刚刚在楼里经历了那些，白贺现在根本没心情和混混掰扯，他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大斌和程子也状态不佳，招惹他们绝对不明智，便打算拿钱出来把他们打发走。

白贺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拍在黑口罩的胸口，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道：“让开。”

跟在黑口罩身边的一个穿运动服的青年，见了这场面忍不住噗哧一乐，用胳膊肘捅了捅黑口罩，带着几分轻蔑地挤兑他：“勇哥，这小白脸儿把你当要饭的呢，根本不怕你，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让位吧？”

黑口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幸好他戴着口罩，又是黑天，旁边的人看不出来，不然他这个刚上位不久的小头目，估计要站不住脚了。一想到手里人原来这么瞧不起他，他的戾气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咬牙切齿地想，这个场子必须得找回来，现在，立刻，马上找回来。

黑口罩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三个人，带头这小子长得有点娘炮，想不到还挺有种，估计有两下子，不过他身后跟着的俩人一看就是草包，根本不用怕。

有胜算，可以动手。

“我操.你妈！”

黑口罩爆了一声粗口，抡起铁棍就往白贺脑袋上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