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臃肿的身体还卡在笼子里,但它们比笼子间隔的空隙宽三四倍的脑袋,却硬生生地从笼子的空隙里挤了出来,猫嘴半张着,口中又尖又细的牙齿混着血污,狰狞地龇在外面。
整个猫头像烂掉的浆果,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捏碎了似的血肉模糊,眼球和脑子甚至已经被挤爆了,混着大量的猫毛和污血,流了一地的黄白色浆液。
大刘吓得腿肚子直转筋,站都站不起来,他非常的崩溃,绝望,恐惧,难以置信,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流,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把他吓得又是一激灵,继而从极度崩溃的状态里勉强回到了现实。
是女朋友打来的,她刚刚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
大刘哆哆嗦嗦地接起电话,手和嘴唇一直在发抖,他的女朋友在电话那头催促了半天,大刘才勉强组织好语言,告诉她,猫全都死了。
女朋友没有亲临现场看到那些诡异的惨状,她尚未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这时候头脑还算清楚,震惊片刻之后,她叫大刘赶紧把母猫的肚子剖开。
母猫本来也是临产的状态,就算现在大猫保不住了,说不准它们肚子里的小猫还能抢救一下,那他们好歹还能挽回一部分损失。
这么做虽然残忍,但是大刘别无选择。
他硬着头皮靠近那些死去的母猫,将它们一个个从笼子的空隙里□□,挨个平放在桌子上。
他已经不敢去摸母猫的肚子,来判断里面的小猫是否还活着了,他像个机器人一样麻木地执行着女友的命令,他的大脑拒绝思考,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拿出原本准备好用来接生的医用药箱,把剪刀消了毒,然后哆哆嗦嗦地开始剪死猫的肚子。
这个过程简直让大刘极度崩溃的心情更添加了一层浓重的阴影,他原本天真的以为,他将要面对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小猫全都死了,他赔得血本无归,却没想到噩梦只是从这个时候刚刚开始。
他剪开了死猫的肚子,看到了血淋淋的小猫——不,那不能叫小猫,简直是怪物。
第一只被剖开的母猫肚子里,有三只小猫,三只小猫都是光溜溜的,没长一根毛发,而且也没有尾巴,五官长得酷似人类的婴儿,四肢都很短小,半人半猫的样子十分诡异可怖,比起小猫,它们倒更像是畸形的怪胎,或者干脆就是长了五官的肉瘤。
大刘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至今心有余悸,他那一刻甚至有点庆幸,幸好它们都死了,如果它们这些怪胎还活着,在母猫的尸体中血淋淋地蠕动,挣扎,他简直会发疯,简直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这种情况太诡异太少见了,他的猫不可能全都这样,也许只是因为这只母猫本身有问题,其它三只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大刘这样安慰着自己,不死心地剖开了另外三只母猫的肚子,却一次比一次震惊,一次比一次骇然地发现,另外三只母猫怀的,也是那种半人半猫的怪物。
他实在受不了了,猫舍里的一片狼藉他完全没有勇气去收拾,逃难似的疯狂惨叫着跑回了家。
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对女友甚至父母的关心完全不理会,只是闷头睡觉,反反复复地做各种离奇诡异的噩梦,然后从噩梦中惊醒,醒过来发呆,然后再睡觉。
大刘的父母怕他会想不开,担忧了一整天之后,找人撬开了他的房间门锁,发现他居然在自己的屋里便溺,两眼发直地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就和疯子没有任何区别。
女友见大刘如此颓废,不得不代替他向那些订猫的客人逐一道歉解释,大刘的父母拿出养老的积蓄,替大刘还清了一部分他买猫欠下的钱,信用卡债,还退还了一部分客人的定金。
大刘的家境本来也不怎么富裕,这么一来,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
女友实在受不了大刘受点打击就变得又邋遢又懦弱的样子,在大刘还没振作起来的时候就提出了分手,就此离他而去。
大刘的父母无可奈何,只好等大刘振作起来,剩下的欠款再让他自己想办法慢慢还上。
后来大刘逐渐从巨大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受到的打击太大,再也不想从事宠物行业了。
可他从念大学的时候就在开猫舍,毕业后也没有去找工作,一心扑在他的养猫事业上,猫舍倒闭,他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是变成了毫无工作经验的大龄待业青年。
他的简历一片空白,投出去自然是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一家正经公司肯要他这样的废柴。
于是他只好从最简单,最没技术含量的兼职促销做起,便是在那时候遇到了暑假打工的白贺。
请神容易送神难,白贺也知道这样的道理,他并没有多问大刘,后来如何处置了他供奉的阴童子,这时候韩宗正好提起,他便问道:“宗哥,这东西邪门的很,要怎么处理才比较好啊?”
韩宗将放着三件神器的盒子盖好,重新摆回神龛,淡淡答道:“从哪里请来,就送回哪去,送灵远比请灵复杂的多,而且绝不能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