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摇了摇头,对白贺道:“以前只是一般性的送灵,像柳东皓这样比较的特殊情况,是最近半年以来发生的,一共三次。”
“这也是我必须离开这里的原因——如果我的感觉还准确的话,我认为,‘他’已经盯上我了,而且很快就能找到我。”
白贺在法师面前不敢总是问问题,会显得太过失礼,他先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韩宗,韩宗示意他可以说,他才开口问云清法师:“法师,请问……您说的‘他’,指的是嗔鬼么?”
白贺刚一问完,法师的面色顿时一变,神情从平和变得肃然,沉着脸看向韩宗:“韩先生,你平时就是这样让白贺直呼其名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后果么?”
韩宗全然不在意云清法师严肃的语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对于白贺与嗔鬼之间的复杂关系,他并不打算向法师解释什么。
白贺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什么提到嗔鬼,法师就忽然严肃起来,但是既然韩宗不打算解释,他也不好多问,便只好忽略掉这个临时冒出来的疑问,按照法师的习惯隐去“嗔鬼”,用“他”代替,继续道:
“法师,您说‘他’已经盯上您了,是什么意思?和柳东皓的那种情况有关么?”
云清法师没有马上回答白贺,而是皱起眉头看了一眼韩宗——他越来越看不懂韩宗的想法了,他想不通为何关于嗔鬼的事情,韩宗总是对白贺绝口不谈,却让白贺无所顾忌地来问他问题。
韩宗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清法师略微迟疑了一下,虽然他没有猜到韩宗的目的,但他相信韩宗既然比他更了解白贺的情况,这样做显然有其自己的决断和用意。
于是法师决定与韩宗的做法保持一致,刻意略去了有关嗔鬼的主要信息,只告诉白贺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送灵,其实是一种强行遣返灵力的仪式。普通的送灵仪式,只是让遭受灵牌副作用的供奉者从苦难中解脱,不会有其他的影响。”
“但‘他’碰过的灵牌不同,送灵仪式遣返的灵力,会被‘他’察觉到动向。”
“等柳东皓的送灵仪式完成,‘他’就能利用被遣返的阴童子找到我,甚至极有可能也会找上我的家人。‘他’一定会来找我报仇,我必须在‘他’找到我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法师的话让白贺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嗔鬼一向如此狠毒,喜欢滥杀无辜,他不禁替法师担忧起来:“法师,如果您要离开这里,可千万不要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被‘他’发现了,很有可能会顺藤摸瓜找到你,还会找到你的家人,那就糟了。”
法师温和地拍了拍白贺的肩膀,安慰他道:“嗯,谢谢你的关心。我走以后,会有人来替我把这座塔楼烧掉的。”
“韩先生,我这里几乎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只有一个东西想送给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法师说着,从行李中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卷轴递给韩宗:“拿去吧,这个咒语是强行召唤灵力的,以后……你或许用得上。”
“谢谢,请多保重。”韩宗接过卷轴,与白贺一同送法师离开塔楼,就此辞别。
回到酒店后的次日清晨,闹钟还没来得及响,白贺就被韩宗打来的电话震醒了。
白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趴在被窝里接起韩宗的电话,声音黏黏糊糊:“嗯……宗哥……有啥指示……今天这么早就要出发了么……能不能让我再睡十分钟啊……”
“立刻下楼。”
“哦,好的……”白贺一听韩宗的语气就知道,如果他在床上再多躺一秒,韩宗可能会直接把车开到房间里。
所以再困也得爬起来。
他迷迷瞪瞪地摸索着穿好了衣裤,闭着眼睛刷牙洗脸,然后随便扒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就匆忙下了楼。
韩宗的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多时,白贺上了车,连招呼都没打,就一歪脑袋昏过去了——根据他这几日观察总结出的经验,韩宗要去的地方一般都不是在市区内,开车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才能到,他可以争分夺秒地再睡一会儿。
白贺把自己的脑袋卡在座椅与车窗之间的夹空里,这样在韩宗开车的时候,即使路上有颠簸,他也不会被晃醒,这是他在初中和高中读书时期,早上坐校车补觉时坐出来的经验。
韩宗正要启动车子,仪表盘上“未系安全带”的指示灯却亮了起来——白贺光忙着补觉了,上车时忘了系安全带。
他看了一眼已经睡得热火朝天的白贺,白贺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韩宗面前的侧颈白皙光滑,栽歪着熟睡的样子有几分孩子气,让人不忍心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