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嘴的男孩顿了好久，他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他举起一根手指，挠了挠嘴巴上方，应该是鼻子的地方，终于点头了。

“好。你们等我一下，我去趟牛家村。”南乐生拿起自己的手电，往路上一照，找到了车轱辘印，往黑暗里走。向导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后头喊：“我觉得不行——”

“不行也得试试！”南乐生头也不回。

他走了一会儿，申乐从后面跟上，两个人在田埂上快速地走，灯光一晃一晃的。

“你，你想去借自行车吗？”申乐问他。

“嗯。”南乐生应了一声。

“你别乱来，副本都是有核心剧情的，随便瞎弄可能会乱套，要是我们出不去了就完了……会死人的！”申乐惊慌地劝他。

南乐生并不回答她，而是说了一句：“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死过？副本里的队员？”

“……没有。皮试副本里没见过人死。”申乐老实地回答。

“人在哪里都有可能死。副本里死亡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再说了，皮试副本保证了人不会死，你不用多担心。我们赶快把这个游戏结束掉，拖太长人会累。”

申乐没法回他什么，就说了一句“好的”。

她好像并不想玩，似乎和南乐生一样，只是想尽快通关副本。

两个人打着小手电进了牛家村。这里通了电，也只有少数几家屋子里亮着灯，外头只有村口竖了一根电线杆，上头挂着个小灯泡。

眼见着车轱辘印进了村，南乐生敲响一家门，这家还没睡。

他好说歹说，把自己手上的小手电送给了对方，又搭上一块便宜手表，对方才愿意借他用自行车。

南乐生推车到了村口，让申乐坐在后座上，自己骑上去，往向导那边赶。

到了原来的田埂上，南乐生发现几个人已经站好位置了。向导跑过来对他说，他还是排了九宫格，但是南乐生的位置离男孩比较远，在四号位上。

南乐生点头，看来向导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至于能不能成，就看男孩承不承认了。

这一回，南乐生直接骑在自行车上，嘴里咬着手电。

等男孩喊过后，脚一蹬，往对面骑去，并在到达铝罐的同时一脚下去，把罐子踩扁了。

男孩的速度快于普通人，但哪里比得上自行车，他输了。所有人回到男孩站立的地方，发现他早已不见。只是空气里还有他呜呜的哭泣声，地上放着十个罐子。

“罐子给你们……这里玩得不尽兴，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他哭道。

“赢了。他回塔里的副本了。”向导摆摆手，从地上拿起一个罐子，沉甸甸的，他打开罐口，对其他人说：“来啊，每人拿一个。通过第一阶段就有奖励拿。皮试副本里就这个——”他掏出一块金子，举到众人面前。

“金子可以带出去。”

南乐生打开自己面前的罐子，从里面倒出三根手指状的金子。他没有说话，左右看看，其他人倒出的都是块状金子，看不出形状。他默默收起了金手指。

申乐没拿金子，向导看她一脸丧气，揶揄她说这回很乖，申乐也没说什么。

这一阶段结束之后，众人用手电找到了插在田间的指示牌，向导说下一阶段在村里进行，于是众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往村里走去。

这毕竟只是个皮试副本，出现的鬼怪也不会为难玩家。如果是塔里……他们就不可能这么轻松了。

到了村口，有人已经等着了。这是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因田间劳作而提早衰老，声音还算洪亮。

他自称为村长，听说有外人进村子玩，特意打扫了一间通铺给他们睡。

几个人象征性地给了一点钱，村长大为感激，表示明早会来叫他们起床，给他们送早饭。

送走村长之后，向导关上门，放下包，走到通铺边，把桌子挪到中间，示意所有人上通铺。他将村长给的灯放到中央，让所有人围起来。

“第二阶段在原本的游戏中是最好通过的，但是难度变高了，我手里的攻略可能派不上太大用处。第二场‘鬼喊名’，我们每一分钟都需要喊一次团队里一个人的名字，前后不能重复。

现在喊名鬼还没到，我先说攻略：我在桌子中间放一块手表，所有人盯着表。每当指针到五十秒的时候，我就会指你们中间一个人，六十秒的时候，我会喊他/她。其余时间里谁喊了名字，一律不要答应。一次间断都没有，十分钟后自动天亮结束。”

所有人点头，把他说的要点记在心里。

“如果完不成会有惩罚吗？”有人问。

“不会有，但是第三次之后就没有奖励了。”向导挑挑眉说，“金子哦。”

听到“金子”两字，队伍里几个人精神一振。他们上了通铺，围着桌子坐好，静静坐着，等待喊名鬼的到来。

手表秒钟滴答滴答地响。

表上时针远比现实的时针走得快，向导说巴比伦塔中各个地方时间流速不一样，有快有慢。

又是等了一会儿，屋内忽然响起了申乐的声音。

“赵一力。”她喊了向导的名字。

向导朝她望去，申乐拼命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向导没有回答，那人忽然变了声，变成了团队里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们玩个游戏。”她轻声说道，“我会用你们的声音喊你们，你们不能回我。如果谁说话了，那就从头开始。同时你们一分钟内必须喊一次同伴的名字，同伴必须回答。大家要是遵守规则，十分钟后游戏结束。”

向导点点头，他觉得这阶段没怎么变化。

手表还在走，游戏开始了。

第一分钟的时候，向导指了自己旁边的一个男生。向导喊了他的名字，那人答应了一声。十秒内喊名鬼没有说话，大家定下心神继续等待。

变化出现在第三十秒。

“柯真。”黑暗中有人用向导的声音说，“你偷了对面女生宿舍的内裤，一条黄色的，一条红色的，还有一条粉色的，是蕾丝的。你偷偷穿过好几次，穿着在地铁上打飞机，被抓过。最近你偷了舍友的内裤，今天穿着。”

所有人眼睛瞪得老大，他们转头看那个男生，名叫柯真的年轻人吓得脸孔煞白。他张了张嘴，拼命摇头，只听空气里的喊名鬼继续说：“否认也没用，内裤上有舍友的名字。”

“我没有！！！”他大声喊出来，接着对旁边的女生说：“宝宝，你别听它瞎说，我从没偷过舍友的内裤，它说的都是假的！”

“假的？你把你内裤露出来我看看，我不信你，毕竟你之前真的偷过女孩子内裤……”他的女朋友一脸愤懑。

柯真二话不说直接解开裤子，露出自己的内裤边，说道：“你看，这条是你给我买的吧，你记得吗？我们去旅游买的纪念品……”

向导捂住了脸。

“我们重新开始吧。游戏难度的确上升了。”向导让柯真穿好裤子，南乐生在旁边捂着嘴巴忍了好久，脸都笑僵了。

第二回的时候，向导还是从柯真开始。喊名鬼说出他曾经女装勾引过舍友，他满脸通红硬是不上当。然而旁边女朋友的表情非常奇怪，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第三个轮到了柯真的女友。刘子欣。喊名鬼在三十秒的时候开口道：“你在八岁就学会了□□，曾经在图书馆对着系里的男神悄悄磨腿，还在亲手送给他的纸巾最后放入一片套子。”

柯真的表情变得五彩斑斓。这次换刘子欣拼命摇头了，她定力比柯真好，咬着牙没说话，而是摇动柯真的手臂，让他不要相信。不过看柯真的表情，他好像不大信。

南乐生再一次笑到脸僵。

第四第五个人忍住了，第六个轮到了申乐。她往桌上放了一个护身符，双手合十，嘴里无声祷告起来。

三十秒的时候，喊名鬼惊讶地叫了一声，南乐生眼见着远处中有一条影子掉到了地上，像是被无形桎梏控制住了，一分钟后申乐停止祷告，喊名鬼才回到黑暗中。

南乐生看着桌上的护身符，又看了看申乐。

问题出现在第七个人。

喊名鬼说：“钟元，你喜欢你的爸爸。你的钱包里有他的照片，你的手机里有偷拍的小视频，你小时候挨着他睡觉就是为了让他帮你……”

“曹尼玛！！你闭嘴！我爸已经死了！！我不许你说这种话！！”钟元暴起，差一点掀翻面前的桌子。男生们赶紧按住他，防止这人继续暴走。钟元气疯了，他嘴里拼命咒骂喊名鬼，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冒。

看来这人一时半会儿是安静不下来。

南乐生抱着手臂，歪头看钟元，对向导说：“我觉得喊名鬼要说到他爸的话题，他还会继续炸。”

向导点头，表示同意。

不见身影的喊名鬼轻声一笑。

“介不介意？”南乐生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绳子和布，放到桌上。向导皱眉：“你想把大家都捆上，嘴巴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