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岩洞出口。众人下车,拿行李,和司机道别,随后往岩洞外的下坡路上走去。
周邪站在队伍最后,往洞内看了几眼,一直到伊政催促她,她才迈开步子往前面走。她还是想等等南乐生,不过大部队里有那么几个的确是不服他的,现在一看能甩掉他,当然要抓紧机会。
周邪看向斜坡底端,上方孔洞处不知为何能透入光线,那不自然的光亮如白昼,将整个坑底映照得亮亮堂堂。四处都有十几二十米的石头柱子,有细的也有粗的,直指天空。
众人远远能见,那石柱林中央,有着一座城池。城池像是圆形的,围绕圆心,建造着房屋,一层比一层低矮,最外层被石柱遮挡住了。
闻声道掏出素描本,快速画下了这座城市的外貌。
贺敏站在远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那就是巴比伦城。塔外有一座巴比伦城,这里也有一座。据那些到达很高的层上,还幸运地返回塔外的人说,上头还有一座城。但这只是据说,没有确凿的证据。”
周邪回头一看,她果然在录节目。摄影师关了机器,旁边的负重队员,身高两米三的大高个乌托说:“这些内容可以传到塔外吗?”
贺敏不以为然地说:“这些都是外界知道的东西。当然可以二次传播了。”
这就是巴比伦塔认为的,“可以传播出去的情报”。
众人纷纷认同,随后突然有人察觉到不对,开口问道:“乌托,你不是不会说中文吗?”
大家这才察觉,一开始进队后未曾出过声的拉丁裔高个乌托突然开口说中文了。
贺敏拨开众人,走到乌托面前,问了几个问题,乌托都流畅地回答了。贺敏说道:“我们终于正式进塔了,乌托能说话就是拜塔所赐。”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座塔叫做巴比伦塔吗?”贺敏撩了一把头发,又站回了镜头前,“除了这座塔参天之外,除了这座塔仿若《创世纪》中所提到的巴别塔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语言。”
“传说中的巴别塔内,所有不同梯队的人都因为语言不通而被分崩离析,可是这座巴比伦塔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进入塔内的人,会受到塔的影响,瞬间开始讲人数最多的那一国别的语言,也能认识这种语言的文字。”
周邪记得这一情报,这说明塔内目前大多数的人来自自己的祖国。
乌托的中文非常差劲,现在突然能讲中文了,感到新奇,不由得话多起来,到处和人搭话,大家对着他这座循环广播机都要翻白眼了。
他们望着眼前的石柱森林,拿出罗盘定位,标好方向,确定了时间,也不顾周邪提出的“等一等南乐生”,就这么径直往石柱森林中的巴比伦城去了。
周邪跟在队伍后面,她没法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小队一员,物资什么的都在队伍中,说出违背团队意志的话会给大部分人造成不好的印象,很可能被人过河拆桥,自身难保。
她希望大家能等一等南乐生不仅是因为自己对这人有不打不相识的情谊,而是她知道南乐生手里掌握着许多情报线索,就比如去往巴比伦城的一条关键情报——
只有通过石柱林,才能到达城门口。
他们这些普通队员只得到了这一条情报,还是花了每人两千才拿到的。南乐生手里的情报比他们的要值钱得多,但是情报是存在私有性的,南乐生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他不会无端地将情报分享给其他人,就如他本人的作风一样,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
又况且,很多情报根本没法在塔外解读或是告知他人,南乐生选择将那些东西带入塔内慢慢解析,也是正确的做法。
这个人,不是圣母,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乍看之下吊儿郎当,实际上对每个人态度都不一样。没理睬他的人,他不会理睬;对他友善的人,他也报以友善。周邪看清了他这一点,才会选择在和他打了一架之后和他建立友谊。
所以在他下车去看菱锰矿前绕过来和周邪说,让她尽量拖住这些人,不然就是白费力气,没法进城去的。他有一个猜测,但是他试过向别人说出来,却无法做到,所以这佐证了他的猜想:那一个推测是正确的。
周邪拦下准备进入石柱森林的众人对他们说道:“你们都记得进入巴比伦城要用到的情报吗?就这么贸然进去,真的可以吗?”
旁边有一人立刻反驳她:“那条情报就是要让我们穿过石柱森林啊,再说了,这里只是塔内第一层,危险系数很小,有啥好担心的?”
几个队员纷纷表示赞同。周邪一看根本说不动他们,感到有些愤懑,可又不能发作,她不太擅长和人交涉。
磨了一会儿后众人都烦了,对她说:“你是要等南乐生吗?你要等,那你就自己在这里等吧,我们要先进去。”
几人给周邪分了三天的粮水,把她的私人物品都挑拣出来丢在地上。周邪发现没法和他们达成一致,也不再多说,当下决定就地扎营,等待南乐生。
伊政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本职工作是监视周邪,至于她在伤害队员以外要做什么,他一律不管。
周邪看他脸色阴沉,盘腿坐在一旁的石块上,不禁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你要不要跟他们走?反正都进塔了,你可以不管我。”
伊政摇摇头,他还是不说话,只是望着石林深处,巴比伦城的最高点。
周邪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侧脸,感到无趣。这个人脑子除了官场上那一套,背地里到底有什么小偷小摸的想法,她可不想知道。
他们搭了一个小帐篷,轮流进去睡了三小时。
周邪醒过来的时候,时间还未到晚上。她随便吃点应急饼干,叼着袋子,手脚并用爬上一根石柱,蹲在顶端,查看队友前进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