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瞬移到尚砚眼前的纪秋渚猛的一震，浑身僵住，满目狰狞，犹如一头困顿的凶兽。

纪秋渚眉心一道金色光点一闪一闪，逐渐一分二，二分四，从眉间往四肢八骸游移而去。他肢体张开成大字，被封定在原地。他脖子上黑色的静脉鼓动，两颗尖利门牙将自己的皮肤咬破，一头黑发张狂不已，模样极其可怖。

纪秋渚狂吼一声，经脉寸寸爆开，金色光珠被他从身体里逼出来，纷纷射向轻轻滑动舍利子的若揭，光珠尽数没入舍利子中，若揭浑身一颤，一丝鲜血从嘴角慢慢渗出。

此时的纪秋渚已经像是在血汤里翻滚过的破布娃娃，软软的颓躺在地上，身上皮肉炸裂，唯独那张脸还算完好，眼珠已经显现，只是里面涣散无神，嘴唇颤抖着，却没有丝毫声音。

巨大的光幕渐渐淡去，外面的六爪怪物发狂一样地想要上来把躺在地上的血人撕成碎片，尚砚急忙祭出南风，安抚下这整个山头的六爪怪物。

刹地锤散开又凝聚，化作一柄银黑色战戟，隔在纪秋渚和尚砚之间，幽幽冒着寒光。

他此刻心底沉重至极，皱眉看向场中一站一倒的两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眼见纪秋渚还要奋力爬起来，无神的双眼对着若揭那边，手上凝聚法力，似乎还想与若揭一战。

“泠——泠——”尚砚已经回到小长御所在的那只六爪怪物身上，将南风摆放在身前，弹奏间，指尖有点颤抖。

纪秋渚手上的法术瞬间溃散，从纪秋渚倒下那一刻就一直笔直站立的若揭也轰然倒下，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攥紧禅杖支撑着身体，又呕出一口血。

一时之间天地静默，尚砚弹着琴，不知什么时候该停下来。

周围的许多六爪怪物嘴里嫌恶地吐出许多凌乱散碎的彩色光点，光点从四面八方往这一片空间上方聚集，犹如散落的无数星辰被打乱后飘在上空。

魇族噬梦......

场中央的两人静默下来。

尚砚伸出两根手指捻了一个光点，轻轻一捏就碎成粉末，一副小小的图画浮在他掌心——纪秋渚满脸沾灰，狼狈蹲在灶前烧火的黄面，他旁边还有一块白色衣角，应当是一个人，但是画面看不完全。

尚砚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是——”

“皇兄想看吗？”连小长御都能感觉出尚砚心绪低迷。

尚砚顺口问:“看什么？”

小长御指着纪秋渚，道:“那个男人的事。”

“这要如何看”

小长御问:“皇兄想看吗？”

尚砚心中一团乱麻。

“皇兄不要难受了。”说着，小长御一只手伸向空中的无数散碎光点，道:“这些都是被它们吃了的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和梦境……它们不喜欢这个男人，所以想不想让这些东西留在它们身体中，它们要让这些记忆和梦境消逝在虚空，抹杀这些让它们不喜的东西。”

话毕，小长御已经将所有光点聚集起来，拢在手心，形成了三颗朦胧萦绕着白色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