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里若是能直接进入，那封印之内的神气根本不可能出不来，树皮抵挡不住浩荡的神气之力。

“嘶——”刚刚那个六爪怪撕心裂肺地狂鸣一声。

尚砚看见他的整个手心已经焦糊干枯，剧烈抖动中，他的手心干枯的肉灰簌簌落下。

尚砚有些震撼。

小长御的身体有些发抖，似乎是吓到了，眼睛有些发红。

尚砚安抚道:“不怕，长御，皇兄在。”

小长御闷闷地嗯了一声，把脑袋埋在尚砚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心里好难受。

尚砚认真看着那一小块空了的大树枝干。那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能够瞬间将外来者绞成齑粉。

这群六爪怪既然带他们来了这里，必然有办法叫他们进去。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老六爪怪几次三番低低地嘶哑鸣叫，似乎在尝试冲破什么阻碍。

尚砚琴声泠泠响起，就见四周六爪怪如同得到神力补给一样，眼里渐渐有了亮光。

老六爪怪感激地望了尚砚一眼，忽然用磨碎了的声音慢慢地“啊——”了一声。

尚砚明了，刚刚这只老六爪怪是在尝试开口说话。

原来六爪怪还能够口吐人言，只是许久不说话，这种能力或许已经退化了，如今想要再捡起来，不容易。他和六爪怪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也从来没有听见谁嘴里说过人话，从来都是呕哑嘲哳的嘶叫。

“啊——啊——”声音像是从喉咙被压了再压之后才勉强挤出来的。

“恩——人——”老六爪怪看着尚砚道，六只脚一齐跪在地上。他身后所有六爪怪跟着齐刷刷跪下来，垂着脑袋虔诚地一动不动。

场中就只有尚砚还站着，他此刻脸色没有什么表情，他预感到接下来听到的话估计不那么简单。

“恩——人——我们——都——是——罪人，害——死了我——们——的王，天——罚——不该夺——了他——的——命，该死的——是我——们——”老六爪怪颤抖起来，本就难辨的声音也在抖动，尚砚要花很大的神来确定他说的什么。

周身跪俯的无数六爪怪低声哑哑叫着，那股沉闷的巨大悔恨和悲怆像是山海一样向尚砚席卷而来，压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长御软在尚砚怀中一动不动。

这些，是魇族!传说中魇族长相勾魂摄魄，一颦一笑俱叫人心神顿失，法术越是高强，长相越是震颤神魂。如今这些六爪怪物……

“我——们为——非作——歹，我——们活——该——变成这——样，活——该——不——得——好死，活——该遭——受世——间一切——罪——责——恩——人大——恩大——德——”

“王，原——谅我——们吧，原——谅我——们吧，宽——恕——我们——吧……”老六爪怪大吼着不停磕着头，带着一群六爪怪，嗑得嘣嘣响。

尚砚看着这些六爪怪物们额头上的皮烂掉，露出里面的白色骨头……至于他们口中的恩人，他不知自己于他们有何恩德，难不成是帮他们修补了泄露神气的封印，还是说——他长得和他们恩人很像

尚砚怀里的小长御忽然慢慢开口，稚嫩的嗓音不辩情绪，道:“你们的王既然愿意为了你们遭了一切罪责，就没想过要把这一切再讨回来，你们如今这样，怕是会叫为你们牺牲的王失望。”

尚砚稍稍垂目看见小长御的眼睛几乎是带着迷茫着说完这些话，明明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尚砚只当他是心疼了这些和他亲近的六爪怪物。

六爪怪物们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宽恕一样仰天嘶啸起来，那股骤然散开的哀怨悔恨甚至叫尚砚这个事外人都为之动容。

小长御紧紧贴着尚砚，声音略带哭腔道:“皇兄，我好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