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岚和李嘉筠姐妹俩有七分相似,李嘉岚端庄些,温柔些,李嘉筠眉眼间颇有艳色,锋利些,她的温婉又掩盖了这些锋芒。
“阿筠,你来了。”
李嘉岚柔柔一笑,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宛如莲花盛开。她牵着李嘉筠的手,又陡然轻轻放开,道:“姐姐落水了手凉,没有冷着你吧?”
李嘉筠摇摇头,“姐姐,你快去禅舍换衣服吧。虽然快入夏了,还是小心着凉。”
“这……”李嘉岚顿了一下,向身边的青年说道:“祁公子,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登门拜访。嘉岚先去换身衣裳,让我二妹替我招待你。”
“嘉岚姑娘客气,请自便。”
祁南亭有礼地回道,目送李嘉岚离去。
跟着李嘉岚的两个丫鬟走了,还有两个小丫鬟楞在原处,李嘉筠斜了一眼,语调清缓地说道:“四妹妹受了惊吓,你们也去陪着她,安抚她。”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机灵地溜到李嘉梦身边,扶着她往回走。二姑娘看着比大姑娘温柔可亲,可是真的遇到事情,眼神像刀子一样可怕,吓得她们都不敢动。
湖边只剩下祁南亭和李嘉筠两人,还有他们各自的随从。
祁南亭第一次入金陵时,他曾经参加过宴会,那时其他各家名门子弟不爱和他一起,怕得罪皇太孙,毕竟他们家是招安的水匪,还不得皇太孙待见。
他独自一个人在园子里转悠,恰好听到不少闺秀讨论祁家招安一事,言语间露出不屑,李嘉岚为他们说好话,为此他曾一睹此女的风采,为之心折。
此次他又在恩泽寺偶遇李嘉岚,机缘巧合之下看到她被人追杀落水,救了她。
他心底的爱慕之心,渐渐明晰,一时不知如何做。
“祁公子,今日谢谢您救了姐姐,就是不知道那个追赶姐姐的疯子在哪里?”
李嘉筠打断了祁南亭的回忆,微笑着询问。她心底盘算着这个疯子的来历,是别人有意为之,故意引来的,还是姐姐恰好运气不好碰上的。
这十六年来,她虽身在内宅,但是常常听一些外面的事情,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背后都可能有一个阴谋。
她从来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也不会自认为自己光环加身,无所不能,唯独平日里慎重些,警惕性高一些,确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而已。
“李姑娘要看那个疯子?”
这个要求的确有些让人惊讶,祁南亭还以为李嘉筠这等千金娇弱,不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情,顶多让仆从出面,将人扭送送官处理,或者交给寺庙里的僧人处理。
李嘉筠浅浅一笑,温和地说道:“还请祁公子行个方便,有些事情,我总要弄清楚真相,确定真假,才能安枕无忧。还请公子莫怪我多疑,多事。”
摇摇头,祁南亭让随从将疯子带了过来,他暗道:原来李姑娘姐妹生存这般艰难吗?也是,她们姐妹毕竟生母早亡,又有个刻薄的继母,父亲再好,也不能时时盯着内宅。
只能说这是个美好的误会,祁南亭曾经打听过李嘉岚的身世,略知一些李家的情况,自动将她们带入可怜的小白菜境遇,对李嘉岚心生怜惜。此时,李嘉筠的行为,让他误会加深了而已。
这疯子大约三十多岁,瘦高个,长发脏兮兮的,衣衫褴褛,脚上一双破烂的草鞋。被祁家的护卫按住了,还有些不老实,扭着身子。
“就是他吗?”
“就是他。”祁南亭很确定地说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胆的金陵贵女,不怕脏,点名审查疯子,更何况这人还是心上人的妹妹。
李嘉筠往前走了两步,半蹲下来,眼眸盯着疯子的眼睛,叹道:“眼睛浑浊,目光无神,有些失魂,还真是疯了呀。”
对方的四肢肌肉鼓鼓的,手掌心有茧,但是茧的位置在手心……一切都没问题,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汉子。她拍拍手准备起身,疯子的眼睛却变了,直勾勾地盯着李嘉筠的脸,眼珠通红,疯狂地叫嚣着,“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要掐死你……”
原本准备让人送去官府的,李嘉筠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道:“白萝,你带人将他送到主持那里,说明情况,让主持好生安排吧。顺道,你将咱们带来的点心给玄尘小师傅带过去,将咱们刚刚遇到的事情,和他细细说一声。他年龄小,让他在寺内多注意些安全。”
她吩咐完这些,自嘲般地暗道:李嘉筠啊李嘉筠,你竟然从一个疯子的眼神中看到痛苦,起了怜悯之心。但愿恩泽寺能妥善安排这个人,治好他的疯病,减少他对大众的危害。
处理完这件落水事件,李嘉筠客气地再三向祁南亭道谢,问清楚对方姓名和住的地方以后,她正准备告别离去。
祁南亭突然叫住她,道:“李姑娘留步,我能询问一下,令姐喜欢什么东西吗?”
李嘉筠转身,仔细瞧着眼前的少年,也许称为青年合适一些,深邃硬朗的脸廓,硬挺的眉眼,偏生又带着几分不羁散漫的气质,此时正紧张地询问她姐姐的喜好。
这男子的神情很熟悉呀,这是姐姐的桃花吗?
一句话就可以回绝他,李嘉筠却想到武安侯世子耿俊那事,原是青梅竹马,却做事这么不地道。她也想不地道一回,意味深长地说道:“姐姐,她性子娴静,又喜爱素雅的装扮。你若是有心,自然能够想到和姐姐心意的礼物。”
不等祁南亭思索个所以然,李嘉筠带着墨兰转身往禅舍走,又调侃地补充了一句,“另外,告诉你一个消息,姐姐她已经定亲了,你是舍,还是追,可得慎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