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几个医生朋友出来玩儿,最糟糕的就是,你很可能被他们的聊天内容恶心到休克晕倒;好处就是,当你休克晕倒后,反正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再把你给折腾醒。
贺晓年晕晕乎乎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休息室的玉石地暖上了,身子下面暖乎乎的热气烘烤着肌肤,让他舒服地又想闭上眼睛接着再睡一觉!
“喝水吗?是要喝水吧?!”他听到左边传来Adam焦急的声音,便扭头去看了一眼。
Adam自从减肥之后,那张脸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占空间了,但架不住离得太近,贺晓年一转头就差点儿撞到他的大鼻子上。
他不得不往后仰了仰头,叹着气虚弱地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跟要啃了我似的!就不能离我远点儿说话,我又不聋!”
Adam愣了一下,咧嘴笑了起来,他抬头朝周围几个人使了个眼色:“行,他没失忆!也没被魂穿啊、夺舍什么的,还是那个贱人贺晓年!”
周围的一圈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哥,起来喝点儿水吧!你嘴唇都起皮了!”孙海洋没笑,他从Adam手里接过纸杯,递到贺晓年面前。
贺晓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可能因为有点儿背光,他感觉孙海洋脸上阴沉沉的,拧着眉毛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他胳膊肘撑着地面,慢慢坐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往旁边歪了歪,顶到Adam身上。
“Scofield,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也该去来个全身体检了,怎么感觉你这身子骨还不如我呢,你说你也不抽烟,也不喝酒,也不出去乱搞,最后还成了个病歪歪的小林妹妹!多冤枉啊!”Adam一边唠唠叨叨抱怨,一边推着贺晓年的肩膀把他扶正。
孙海洋也在贺晓年的右边蹲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把贺晓年往身后的墙壁上推了推,让他坐得更稳当,顺便不动声色地扒拉掉Adam搁在他左肩上的手。
Adam愣了愣,嘴角慢慢扯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扭过头不再说话。
……
水是小周大夫到餐厅那里特意要来的,加了红糖,他还特意到前台盘子里抓了一把糖回来。
之前在室外药浴池子里,自己说话不当心得罪了孙海洋,孙海洋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爱搭不理的,他自觉没什么意思,现在看贺晓年也没什么事儿了,便把手里的糖搁到地上,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拉着王大夫离开了休息室。
贺晓年是真渴了,大概刚才晕倒也就是缺水缺得太狠了,他抓起水杯一口就干掉大半杯。
这半杯水下肚,他脑子里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又恢复了思考能力,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忍不住叫了一声:“我靠,贺小宝呢!”
Adam把他又推回到墙壁上,斜愣了他一眼,“没弄丢,我们这么多人呢!小宝在外面的盐浴池子里跟人小姑娘玩盐粒儿呢!”
贺晓年心掉回肚子里,“哦”了一声,抬头看着Adam,“你陪陪他去,别待会儿再被别人领走了!”
“我?!”Adam瞪着贺晓年,吃惊地张了张嘴。
“你!”贺晓年很肯定地点点头,真诚地回视着他。
他一只手抓住了正准备从地上起身的孙海洋的胳膊,把他往下拉了拉,孙海洋随着他的这股力道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
Adam看看贺晓年,又看了看表情有些不自在的孙海洋,又想起身后还站着个半天没吱声的沈未,还有自己之前不小心泄漏了孙海洋的身份…….
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倒不如去陪小宝更安全了,于是立即起身离开休息室,去找贺小宝了。
……
Adam这一走,就好像把整间休息室里所有的轻松空气都带跑了似的,整间屋子突然就陷入了都快流淌不动的尴尬氛围里。
孙海洋坐在贺晓年的身边,他刚才几乎是被拽到地上的,这会儿半歪着身子,左胳膊紧紧贴在贺晓年的右胳膊上,感受着两人之间各自的热量在肌肤相触的部位来回交换,莫名其妙就有些不安。
他手撑着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与贺晓年之间稍稍拉开了一个指头缝那么宽的距离。
贺晓年的右胳膊猛然感受到一股凉意,心里一阵失落,紧跟着又有点儿尴尬,赶紧抓起小周扔在地上的一堆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甜吗?”沈未站在窗口,低声问。
“啊?!”贺晓年吓得差点儿直接把糖吞进肚子里去,沈未站在窗边半天都没吭声,他都忘了休息室里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了,他把糖在嘴里咯愣愣地滑了两下,愣愣地说:“甜……吧!”
“呵!”沈未看着他那副受惊过度的傻样,轻声笑了笑,走过来,坐到他的脚边,用手拨弄着地上的糖。
他从里面找了颗黑色包装的话梅糖,慢慢地剥着糖纸,说,“唉,想不到现在还能看到这种糖,真是,儿时的记忆了!”
贺晓年小时候也吃过这种话梅糖,看到这颗糖也会心一笑,“是,这糖比现在这些花里胡哨的糖都好吃,看看还有吗,给我也来一颗吧!”
沈未笑了笑,低头给他找糖,边说,“晓年,你身体亚健康很严重啊,是不是平时饮食不太规律,或者经常熬夜什么的?”
贺晓年愣了一下,还没等说话,旁边的孙海洋立即拼命点头:“是啊是啊,他老是熬夜,每天都半夜一两点才睡!”
“你怎么知道?”贺晓年吃惊地扭头看他。孙海洋要陪小宝,每天不到十点就跟着一起睡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几点睡的?
“我每天半夜起来给小宝盖被子,都听到你那屋还放着音乐呢!”
“哦,”贺晓年恍然了一下,觉得有点儿抱歉,“那下次你们一睡我就把音乐关了,之前没吵到你们吧?”
“那倒没有,声音也不大,不仔细听听不出来!”孙海洋皱了皱眉,“不过你老是这么晚睡,时间长了肯定盯不住!”
“那没有办法,我脑子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特别活跃,想法也更多,我们设计师就习惯夜猫子生活!”
“晚睡你身体的免疫力就会下降,很多病就起源于此!”沈未在旁语重心长地劝。
“就是,沈大夫说的对,你瞧你成天跟个软骨病似的,起个身能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换个衣服能把胳膊都撞紫了,蒸个桑拿都能把自己给蒸晕了……”
“胡说八道,绊倒和撞到胳膊这两次就是个意外好吗?!”贺晓年抬高声音反驳。
“根源就在于你睡眠不足,所以你干什么都恍恍惚惚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孙海洋慢条斯理地说。
“那不是因为我睡眠不足,我身体协调性不好,另外我就是有时候想事儿了,有点儿心不在焉……”
“归根结底还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心不在焉!”
“……”
沈未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你来我往,他本来还想再跟贺晓年细说一下晚睡的坏处,但忽然就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有点儿多余,这儿的人好像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原本给贺晓年剥好的那颗话梅糖扔进了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也起身离开了休息室。
贺晓年跟孙海洋斗了半天嘴,斗得口干舌燥,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连沈未都走了。
孙海洋摸了摸脑袋,有点儿懊恼:“咱俩是不是把人沈大夫给气着了,都没认真听人说话!”
贺晓年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起刚才孙海洋受的委屈里,保不齐也有沈未的份,就撇嘴哼了一声:“别管他,你歇着你的就是了!”
他把地上剩下的那堆糖都抓到手里,在手里扒拉,找出最后一颗话梅糖来,开始剥糖纸。
“哎,这个糖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吃吗?”孙海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