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 胖了不少的吴猛穿上新衣和小伙伴们出去疯玩, 一群孩子皮猴子似的满村子乱窜。

新衣难得, 大多数孩子的衣裳都是灰扑扑的，好洗耐穿, 小麻子和吴猛是例外，小麻子穿一身大红色，吴猛则是一身蓝色布衣。

小麻子本就长得珠圆玉润，娇憨喜人, 穿一身红衣裳十分可爱。小孩子长得快，他爹娘想着等明年穿不上了再拆掉给小侄子小外甥做肚兜，这年头可没有嫌弃别人穿过的这一说法, 反而婴儿的贴身衣物最好是旧的，这样布料更加柔软贴身。

吴猛没有问爹娘要新衣，但是拿到衣裳的时候心里还是偷着乐的。吴猛这一年长壮实不少, 个子也窜的快, 穿蓝色显得稳重。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 到了年节这种时候，再早熟的孩子也可以解放天性，放飞自我，从村头飞奔到村尾。

此时家家户户都有准备年货, 村里再穷的人家, 到了这天也要吃顿饱的打打牙祭。

冬天没什么好玩的, 河面结了冰, 山上总也看不到猎物，吴猛和小麻子绕着村子追跑打闹一圈，各自乖乖回了家。

“娘亲，咱家不用买东西吗？”吴猛问道。他见别人家中都会囤些肉菜，自家爹娘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村里囤菜最久的人家就是我们了。”奚桐嘴角带着丰收的喜悦，笑道。

“可是我日日在家都没有看见。”吴猛暗想，难道爹娘是托别人买了等两日带回家中。

奚桐手指院内，吴猛转头一看，三只小猪哼哧哼哧吃着猪食。

獬獬低头不忍直视，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打过小孩子的劳动成果的主意？实在是太丢人了!

“哦。”吴猛倒是点点头以示明白，“那宰小肥吧，看着是真肥。”

獬獬：“……”自己真是瞎操心。

宰猪找村人帮忙，依着老规矩，给副猪下水就成。奚桐不同，还要搭上一块肥肉。

“这不能再要了，已经够多了。”胡大根不善言辞，只摆手皱眉道。他今年受伤修养了几个月，多亏吴家常从他家买东西，虽然每次都不多，但是几个月下来算是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感恩都来不及，怎么就杀个猪还能多拿肉呢？

这块肥肉不能拿，拿了他这人就是不地道，胡大根坚定不移地想着。

回到家中，胡大婶见丈夫左手提着猪下水，右手拎着一块肥肉，奇怪道：“你怎么拿着肉回来了。”

胡大根也有点蒙，看着胡大婶说道：“阿猛那小子说这是他家谢谢你帮忙给他做衣裳，让我专门拿给你的。”给他的他肯定要拒绝，给他媳妇的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迷迷糊糊就拎回了家。

胡大婶感到娃他爹腰伤能好，傻是没得治了。拎都拎来了，退回去有些不识好意，胡大婶接过肥肉说道：“还不去烧火，这肥肉不得炼油啊？”

“哎。”胡大根答应着，放下猪下水就去搬柴火。

养猪是一家子的事儿，杀猪是一个村子的事儿。毕竟一只猪肉多，腌也腌不了多少，村人都会各自买一些，价钱肯定比集市上便宜。

吴家这次整头猪只卖一半，村里人过年当天添个肉菜，这半头猪就卖完了。买到肥肉的人家都忙着炼油，肉只能吃一顿，油只要省着是可以吃几个月的。

炼出的油渣撒点盐就是孩子们的零嘴，油则要放在瓦罐里，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凝固成乳白色膏状，想吃的时候再用勺子舀一勺。

过完年一个月后平常的一日，早上一人一碗猪油拌饭，配上昨天晚上的猪蹄汤，吴猛舔掉嘴边的一粒米饭问道：“娘亲，今天一大早怎么就吃干饭？”家里早饭一般都是稀饭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