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泛看着碗里的窝窝头, 再看看其他人碗里的肉粥, 两眼泪汪汪。
目光太过强烈扰乱人的食欲, 施飞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碗,对儿子道:“这是我的, 你看你自己碗里的去。”
见儿子低下头,施飞同媳妇埋怨道:“我现在每天这么累还不是为了这个臭小子,他还好意思盯着我碗里的吃食。再说了,他现在还没到年纪, 胖乎乎的还勉强能说是可爱,等以后该找媳妇了他还那么圆可不行,万一找不到了我们做这么多不都是白费力气。”
自从去年收稻时听见嫂子同孩子们的谈话, 施飞和姜舒认真商讨了几日,一改往年常态,变得勤快许多, 就怕自家宝贝闺女以后因为他们找不到好人家。
儿子瘦了不少, 脸颊上都没什么肉了。姜舒直接将丈夫的碗夺走同儿子来了个对调, 说道:“又不是大鱼大肉, 碗里就这么一点荤腥,吃一顿肉粥没事。”
看着被塞过来的碗里啃剩下的半个窝窝头,施飞:“……”感觉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你差别对待。”施飞啃着干巴巴的半个窝窝头,控诉道。
姜舒理所当然道:“孩子是我生的, 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自然要特别对待。”
岁月催人老, 獬獬依旧坚持锻炼, 保持呼吸,绝不断气。病弱的身体让獬獬添了很多负累,早睡早起,勤于锻炼,注重饮食,总算在慢慢恢复康健。
獬獬正绕着院子跑圈,孟婆去河边洗衣,奚桐和姜诗围着灶台做饭。
奚桐看着已经长得比自己高的儿子欣慰道:“诗儿长大了,可以谈亲事了。”
姜诗除了与亲戚之间的来往,都不曾和旁的女孩说过几句话,闻言羞红了脸。
奚桐就喜欢看姜诗一提亲事就红脸的样子。若是在现代,家长大多都要千防万防怕孩子早恋,奚桐如今竟要催着孩子谈恋爱。
“婚姻大事,全由母亲做主。”姜诗道。
“咳咳!”跑圈路过的獬獬假装咳嗽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姜诗立马改口道:“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
奚桐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和自己还有獬獬待久了,如今打脸也能面不改色毫无反应。
自从施家夫妇勤快起来,两家人之间的交流更多了。原本施家有几亩地便是从姜家低价租借过去的,同姜家的田有许多都是相邻的。
两家人不仅平常你来我往,田里插个秧、挑个水、拔个草、割个稻等等都能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日,奚桐正在田里插秧忙到晕头转向,路边来一中年男子讨水喝。
獬獬倒完水后问道:“您不是本地人吧?”这中年人穿着打扮都不似农家汉,而且村子地处偏僻,很少遇到人路过。
中年人颇为豁达不介意别人打量他,笑道:“我拜访友人,路过此地。”
獬獬点点头,很多有钱人都喜欢花费很多时间在路上,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就是要去拜访友人。
许是走累了,中年人也不讲究,直接坐在田埂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鞋面和衣角。
“那可是令公子?”中年人指着弯腰干活的姜诗问道。
獬獬也有着全天下父母都有的心里再嘚瑟面上也要谦虚,挥手道:“确实是自家小子,不成器只会干些农活,让您见笑了。”
观察半天,父母还会歇一歇喝口水,那小少年却在不停干活连头也不抬,中年人觉得很有意思,问道:“能不能让我问那孩子几句话?”
獬獬虽不明白为什么,仍是喊话让姜诗过来。
中年人问他道:“你为何头也不抬一直做活?怎么不让自己歇一歇?”
姜诗道:“家中田地就这么多,我多插一根秧苗,父母便少插一根;我多弯一会儿腰,父母便少弯一会儿。若一心想要做成一件事情最好不要在中途松懈,不然很容易半途而废。”
中年人露出很满意的神色,捋着短须点头。
本以为只是一场偶遇,不料天空忽然下起了雨,獬獬和奚桐招待人到家中暂住。
“不过陋屋,您将就一下。”獬獬说道。虽然家中实际上当家做主的人是教授,但在这种需要抛头露面的时候,獬獬也得上去硬撑一下场面。
姜诗一心种田,庆幸道:“还要秧都快插完了。这雨看起来不大,应该没什么事。”
借住的日子里,中年人与獬獬一家相谈甚欢,拿起姜诗的《中庸》问道:“你还会读书?”
姜诗道:“只识得几个字,平日里喜欢拿出来看一看。”
“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中年人夸赞道。能在繁重的农活之下保持着一颗向学之心,中年人越看姜诗越是欣赏喜爱。
这雨既不下大又断断续续的,中年人竟在姜家一连住了十来天。
“庞叔,您今日就要走吗?”姜诗有些不舍之情。庞叔很有文采见地,也愿意指导他,姜诗前几天的时光每日吃过饭都要向庞叔讨教一番。
“叨扰多日,也该走了。”中年人道。
临走之时,中年人转身同獬獬和奚桐问道:“令公子可定下亲事了?”
奚桐和獬獬不知此话何意,一齐摇头。
中年人遂道:“我家小女儿看起来倒是与这孩子年纪相仿,不如咱们结个亲如何?”
獬獬:“啊?”你说什么?
奚桐:“哈?”儿女亲事都能说定就定,你家闺女是捡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