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十年之后, 郯子终于成了郯国的国君。
有一日, 春风和煦, 春景迷人,郯子带着一堆人在郊外游猎。
这些年来, 他相继送走了母亲、师父、伯父和父亲,望着成片被风吹低了头的野草,忽然记起当年师父对他说习惯就好,总有这么一天。
可惜, 直到现在他送走了所有亲近的长辈,可还是没有习惯。
“爹爹。”郯子的儿子小跑过来,六七岁的小少年最是活泼好动, 跑出一脑门的汗反倒觉得痛快。
“慢着点儿。”郯子又在儿子面前自夸,“为父当年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能够做事沉稳,遇事不慌……”
才不想听父亲说这些长篇大论, “爹爹, 我想学骑马, 你让我去嘛~”儿子冲进郯子的怀里搂着爹爹不害臊的撒娇。
一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眼睛郯子就没辙, 只能妥协道:“小心些,让人在一旁看着,不要急躁……”
话未说完,儿子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唉。”郯子叹口气, 心中暗叹:现在的孩子, 太容易浮躁了。
回去的路上, 儿子已经能够稳稳当当骑在自己的小马驹上, 有人慢慢悠悠牵着马驹往前走。
父亲虽然是郯国的国君,却好似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连他们父子二人间的称呼也仅仅只是父子。郯子的儿子关切道:“爹爹,你是不是更喜欢外面,不想回去?”
郯子点头,又为自己辩解道:“为父我也就是想想,你祖父当年可真是六亲不认带着你祖母就跑,跟被人追债似的。”
小孩子忘性大,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目光,儿子的目光很快落在小马驹上,求夸奖道:“爹爹,我只学了一刻钟就能自己坐在马背上了,我还可以骑马跑起来。”
没有揭穿儿子的小马驹跑起来也没有高头大马走起来快,郯子敷衍道:“还是要勤加练习。”
儿子噘着嘴赌气道:“爹爹你就不能夸夸我。”
郯子欺负儿子年纪小,读书少,糊弄道:“我儿与马真是一团和气。”
儿子果然很快被哄好,兴致又转到别处。
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和操不完的心,郯子抬头看着高高的天空,鸟儿在自由自在的飞翔,宽阔的道路两侧是方方正正的农田,遥想当年,他也曾……算了,自己太过倒霉,不提也罢。
“要是有朝一日,我也能像鸟儿一样多好啊。”郯子低声感叹道。
可惜自己身负重担,不像父亲当年有伯父在前面挡着,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刚能坐上马背的小屁孩要照料教导。
“……”不知想到了什么,郯子目光灼灼望着儿子,眼里是殷殷期盼和望子成才的焦急。
骑在马驹上乐呵呵欣赏景色的儿子不知为何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
“难道这就是大人说的倒春寒?”小少年嘀咕道。
从这日起,郯子开启了严父模式,儿子读书要亲自教导,儿子习武要严加看管,还要让他开始学习政务。
小小的少年实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累了半天练完武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去背书,这样的日子遥遥无期,简直整个人生都灰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