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战多年, 崔浩终于考中了进士, 虽然排在最后一名, 但是此次拢共也就录取三十来名进士,能考上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听闻崔大少爷放榜当日表面云淡风轻自有一番气度, 晚上在自己房里偷偷灌了两大壶酒搂着一堆葱姜蒜痛哭流涕,不知是太过高兴激动还是被浓重的味道呛的。第二天日上三竿也没起来。
发榜之后家中喜气洋洋喜大普奔,崔大少爷的书童把那些功成身退的葱姜蒜各种调料搬到厨房。
没了葱姜蒜,崔浩总觉得屋里空落落的, 少了些什么,连书本的味道都不一样了。
崔浩翻了两页书,认真对忙出一头汗的书童道:“要不然你再给我搬回来一些, 一边剥葱剥蒜一边背书比较有感觉。”
笑容僵在脸上的书童:“……”感觉没有,味道倒是挺重的。
“再拿两个饼子和一碗汤,饼子没大葱配着没那个味, 我有些饿了。”崔浩想了想, 又道。
书童面无表情走了, 大少爷你这样陪着葱蒜过日子是找不着媳妇的。
午饭过后, 奚桐同獬獬感叹:“可算是考上了,要是这次吊不了车尾我看咱大儿子就该自己吊绳子了。”
奚桐对自己家的娃还是很了解的,名列前茅不可能,能吊车尾都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孩子忒实诚, 父母让他好好学习他就好好学习, 一点不敢厌学, 受到打击也只会从自身找原因, 从不将错处推到他人身上。
獬獬悠悠道:“也是咱家里条件好,能供得起……”瞧见教授不善的脸色,獬獬机智的闭上嘴。
这年头科举很看家世,“上头有人好办事,寒门子弟没出路”不是闲时的牢骚。比崔浩更有才学的人自然有,可凡是竞争便没有绝对的公平。
“更是浩儿自己用心,现在的成绩都是他一点一点苦读出来的。”獬獬笑道。
奚桐点头,“浩儿虽不用坐寒窗,苦读是一丁点儿没少。你看昨儿晚上,那哭的声音都能穿透三面墙,搁在以后妥妥的男高音。”
獬獬有些惭愧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他真能考中。家长不是都一天到晚让孩子努力读书好好学习吗?我就是照着一说,这娃怎么还当真了呢!”
奚桐:“……我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门第高的人家有读书资源不假,然他们身边的诱惑也同样多,这些子弟不需奋进也能有锦衣华服珍馐玉食,一日日的苦读只能伴着渺茫的希望,坚持下来并不是件易事。
崔浩原本吃成个小胖子,可是高中之后跑起步来虎虎生风,干什么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而且考都考完了,再没人给他送那些提神醒脑乱七八糟的东西,近来崔浩的体型反倒瘦了不少,隐隐约约能看出原先清俊贵公子的轮廓。
家中的绣娘以为是老爷夫人高兴给少爷做新衣裳,拿到尺码一看,原来是少爷自己瘦了,原先的衣裳都不合身。
奚桐打量着儿子道:“瘦些好,瘦些显精神。”
獬獬一边点头一边暗自腹诽:瘦些显精神,胖些有福相,反正是自家崽儿咋看咋好呗!
“儿子也这么觉得。”崔浩摸着后脑勺傻乎乎笑道。自从瘦了之后,他连跑步都能多跑两圈再喘。
“咳咳。”獬獬努力将谈话拉回到正轨,“浩儿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二十多岁妥妥的大龄剩男,再不成亲别人该以为他家大儿子要不然是身体出毛病娶不了妻要不然就是脑子一抽风要跑去出家当和尚。
“也是。莫说浩儿,连泓儿也早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奚桐笑眯眯问道,“浩儿,可有喜欢的姑娘家?”
崔浩:“……”这些年一心想让他大门不出专心科举,如今好不容易刚刚脱离苦海又转头问他可有中意的人家,他见过几家姑娘啊?!欲哭无泪。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爹娘挑吧。”崔浩道。他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做的,娶妻当娶贤,父母见过的事情多眼光好,在外面最爱玩的友人也知道不能光看容貌人生定下大事。何况家人之间注定相伴余生,若是父母不喜欢妻子,日后容易家宅不宁。
“那就先看看再说。”奚桐道。
透露出结亲的消息后,媒婆隔三差五踏过崔家的门槛。
郝媒人今年三十上下,家中有恒产,闲暇时看顺眼才会为人做一桩媒,她看人重品行多过重家产,促成的婚事多是和和美美。
媒人的社会地位并不低,郝媒人还是因着同奚桐的交情才这般上心。旁的人家都要上赶着请她做媒,家中儿女若是不成器请郝媒人也请不来。
“你就直说,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这已是第五次登门,结果奚桐连个主意都拿不准,郝媒人气道。
“我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不重要,这事儿得看我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奚桐道。做长辈不能强势,一定要尊重后辈自己的想法。
郝媒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一趟趟巴巴赶过来是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