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的愿望是开一个属于自己的食肆,光是菜式他就已经想了不下五十个,被偷的不过是其中之一。
再说,昨日闹得那么大,他跟蔡大厨的关系已势同水火,再呆在那跟任人鱼肉没差。
村子里也不能呆,泽瑜还未明白当时是谁把谢泽玉推下悬崖,或是万一再被放一次火,也够焦头烂额,思前想后,反是林子里较为安全。
默默在心中了一口气,目前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带鹅子来到溪边,放下为数不多的“家当”,拍拍它的头,轻声道:
“乖,去捉几条鱼过来,给你做点好吃的。”
鹅子别过头发出“锵”一声,“唰”一声示威般张开翅膀,泽瑜以为它又不愿下水,正要哄它几句,却见它一下子飞起,往溪边掠去。
“好难懂,要是能讲话该多好。”
泽瑜望着它的背影,苦笑摇了摇头,不放心地喊道:
“捉完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啊。”
背起竹篮,泽瑜往茂密的森林走去,先是摘下几棵野葱,再弯下腰,在鲜见阳光的大松树底下,拨开草丛仔细寻找,伴随清新的鲜草味,一个个灰白点冒了出来。
这里长的蘑菇颜色很浅,盖子都较平,伞面平滑,面上没有轮廓,下面没有菌托。
他小心摘下其中一朵大蘑菇,放在鼻下闻了闻后,撕断菌株,断口流出一丝清亮的浆液,再用葱在盖上擦了擦,颜色没有改变。
凡人的医书中有提及过这种奇特的植物,有的可入药,有的可致幻,乃至夺人性命,在野外碰到时,不得不谨慎。
如果是有毒的蘑菇,则多是色泽鲜艳,有怪异气味(如辛辣、酸涩、恶腥等),撕断后会流出赤褐色浆液,用葱擦拭菇盖后,会变成青褐色。
不知不觉,他已采了半篮子,此刻,他听见林外传来“锵锵”鸟啼声,怕是鹅子找不到他要着急,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快步跑回溪边。
在他离开以后,调皮的童声在山林深处回荡:
“大叔,那是什么声音?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松树的叶子鹅子作响,夹杂着中气十足的笑声:
“上古神兽,没想到居然能在人间碰见,真是奇闻。”
待泽瑜回到溪边,见鹅子扑腾着翅膀,在溪旁来回徘徊,似是焦急不已。
“别慌,我没事。”
泽瑜有点感动,没想到它不仅听自己的话,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回来找不到人,差点冲进林中,崇云忍不住腹诽:
能不慌么?这片树林妖物众多,他是没什么,但泽瑜孤身一人,很容易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才那么一会,你就捉了这么多鱼,不错。”
一时高兴,泽瑜俯身亲了亲鹅子光滑的头顶,感到它莫名僵在原地,嘴角禁不住勾起,便转过身,又如同上次一样,刮去鱼鳞,去掉不能吃的内脏,架起两个火堆,用树叶包起两条架在其中一个上烤。
接着,他翻出从谢泽玉茅屋里“抢救”出来的铁锅,用草刷过后装满水,放入三条鲫鱼、山葱和姜,滴入几滴黄酒,以去除鱼腥味。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是公是母,鹅子这个名字感觉不太适合雄鸟,你觉得?”
等水煮开,泽瑜一边将锅里的鱼捞出,一边好奇问一旁的鹅子。
“锵。”
从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崇云实在懒得回答这么蠢的问题,不懂泽瑜为什么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莫非是因为他的羽毛太漂亮,对方忍不住想将他收作坐骑?
“这样吧,你要是雄的,就点点头;要是雌的,就晃一晃头。”
不明白鹅子的意思,泽瑜这么提议。
他倒掉锅中的水,重新烧开一锅清水,将煮过的鲫鱼、洗净的蘑菇、大葱全放进开水中。
河边鸦雀无声,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泽瑜不由起疑:
它怎么一动不动?难道没有成精?或是它笨得不知道自己的性别?
“锵锵!”
正当泽瑜对鹅子的智商感到绝望时,它忽然发出两声低沉的啼叫,扇了扇翅膀。
“啊,烤鱼!”
泽瑜还在发呆,一股诱人的肉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食欲大振。
“幸好有你提醒,差点焦了,等下给你多烤两条。”
赶紧冲到火堆旁,换上没熟的鲜鱼,泽瑜撕开一条,奖励般放到鹅子跟前。
才吃到一半,一阵浓郁的鲜香把一人一鸟的魂都勾了去——鱼汤熬好了。
泽瑜擦了擦快留下来的口水,揭开锅盖,热气腾腾中,汤汁色白如玉,伴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沸水声,一朵朵蘑菇上下翻滚,鱼肉被炖得烂熟,清香四溢。
这道野菌杂鱼汤烹饪方法极其简单,吃的就是一个“鲜”:
鱼汤清甜不腻,滋补养身;蘑菇不但嫩滑爽口,并最大限度地吸收了鱼肉的精华。
吃过烤鱼,再喝上一口清汤,不但温暖身体,还能化解体内的热气。
崇云“哧溜”一声啄下一个蘑菇,饱满的鱼汁便在他舌上炸开,鱼香霸道地侵占整个口腔,又听见泽瑜说:
“明天我们吃的别的吧,老是用烤的也挺无聊的,吃这么重口对身体不好。”
无暇回答,崇云简直吃得停不下口,恨不得连锅底也舔干净,这滋味太美妙了。
见鹅子很喜欢,泽瑜便把剩下的鱼汤和蘑菇都留了给它,托腮寻思出师宴该怎么办,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两位小兄弟,在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