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颉酝酿两下，看起来满面凶相，张嘴却秃噜一句：

“你这儿，有没有年轻漂亮的姑娘？”

白衍：“......”他领着陆晚贤君平渊，走的又远了些。

那老妈妈叫他问的蒙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脸色惧色消散，露出个了然的笑来，将孙颉往里头拉。

嘴里还念着：“唉，瞧您说的！姑娘还不是多的很！来来来里面请！您喜欢的都有，瑶儿琴儿！快把这位官爷迎进去！好生伺候啊！”

孙颉忽然被出来的两个笑盈盈的姑娘簇拥住，一股脂粉气直冲他脑门。

他皱眉道：“我不是..唉！别乱摸！白...！”

他扭着身子，也没法动手，没了办法，竟跟白衍求救去了。

哪想着一回头连个影子没见住，再去寻，见对面茶楼门口三人站着，朝他这边看，白衍君平渊面无表情，而其中陆晚贤一脸悲壮，朝他一挥手，跟着白衍钻进茶楼去了。

剩他一人一脸不可置信，脸色铁青铁青，被一堆温香软玉围着，头晕脑胀地进了那风雨楼。

这边儿白衍三人悠闲上楼，寻了个正好看到对楼儿的四人桌坐了。

刚吃了早饭，也不饿，陆晚贤见他师叔也没要开口，于是起身给小二吩咐，要一壶清茶来。

过一会儿端上来，还有一小碟瓜子。

陆晚贤抬头询问，那店小二惶恐笑道：“这是送给各位仙师的。”

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陆晚贤也便收下了，又不敢磕的太放肆，一颗一颗剥的万分艰难。

忽然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来。

他叼着瓜子皮儿，哑然看着白衍轻描淡写从碟子里抓了一把瓜子。

两指一捏一划拉，将果肉完完整整弄出来，再轻描淡写地含进嘴里动上两下，熟练至极。

不知作何感想，在他心里白衍一直是不食烟火的仙人，这嗑瓜子的熟练程度堪比楼下吃茶听书人。

陆晚贤悄悄看君平渊，见他也默默看着白衍，不知想些什么。

期间白衍又端起茶抿一口，偏头看窗外，侧脸上一双鸦羽般的睫毛不抖不颤，压下两眼无悲无喜。

陆晚贤又心道，是了，他白衍师叔就是嗑瓜子，怕也是这世上磕的最好看的。

白衍不动声色的坐着，对面楼上许多姑娘开开窗子，将身子探出去看他，大胆些的，还开口笑着唤他，将鬓边戴的花摘下，纤手一扬，朝窗外落去。

花到空中便被吹散，一瓣瓣的飘下去，也不知道最后能落到哪儿去。

过一会儿对面儿一阵喧闹，依稀还听见有姑娘喊：

“唉！孙捕头！您别跑呀，哎！……”

话音刚落，门口风一般刮出个狼狈的人来。

正是孙颉，他衣襟微微散乱，头都不敢回一下，涨红着脸向茶楼看过来。

白衍对他抬了个手示意了一下。

他恶狠狠伸出一根食指，冲着白衍点了一下，白衍表情不变，瞧着他风风火火冲了上来。

茶楼小二看他一脸狰狞，一看就像是个拆店不赔的主儿，马上警惕起来，生怕他闹事。

孙颉砰一声坐到白衍对面去，眼神里明晃晃的怒气，开口就是质问：“你为何叫我一人…”

白衍轻描淡写道：“喝茶。”

孙颉像被扔进嘴里个炮仗，横眉倒竖：“我不喝！你…”

白衍于是把茶杯又推到一边儿去，看着他道：“之前听孙捕头说话，像是对风月之地很熟悉，原来是我多想了。”

他面无表情，可此时此刻，孙颉就觉得他在笑。

他想想才知道，说的是之前在义庄，他拿风流词噎白衍那回事，原来当时轻描淡写的，竟是这么记仇！

孙颉一脸菜色，旁边陆晚贤没忍住，笑出声来，刚好孙颉有火没处撒，凶神恶煞道：“臭小子，你笑什么。”

陆晚贤马上憋住，灵机一动，将桌上茶杯推给他，严肃道：“孙捕头，你喝茶。”

“我不喝！！” 这青云宗来的都什么奇葩，真他妈的日了！

白衍看会儿热闹，正准备开口询问他，一挪眼，看见君平渊的嘴角，竟然是翘着的。

只不过转瞬即逝，现在已经恢复如初，若不是白衍的微讶还在，怕是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他又看了片刻，终于把眼睛挪到孙颉身上去了。

“可问出什么了？”

孙颉叫他俩气的险些过去，恶狠狠接过陆晚贤递的茶，一口喝干，磨着牙道：“问的多了！”

白衍表示洗耳恭听。

孙颉看他们就来气，索性头扭到窗外去看着对面的烟雨楼，给他们指：

“烟雨楼每年开春不久，会选一次花魁。”

他怕他们听不懂，又忍不住回头解释：“就是在楼中尚未破身的姑娘中，选出相貌才情秉性都数第一的。”

几人表示知道了，他方才继续说下去：“年年烟雨楼花魁的初夜，都能赢得天价，甚至许多外乡人都慕名前来。”

“今年的花魁大选，你们来之前的前几日便结束了，你们刚巧错过，是个叫芝兰的舞娘，当日还在烟雨楼中献舞，听说是惊才绝…”

白衍终于道：“说说重点。”

他又叫噎住，气急了也忘了反驳了，只是冷哼一声。

“我方才叫她们围…方才进楼之后，问了几个人。”

孙颉兀的笑了：“白仙师，我真的挺服，你猜的还真的准。”

白衍不做声，三人等着他的下文。

只见他左手拿起几个瓜子儿，往前一伏，手肘支在桌子上，磕了一个，呸的把皮一吐，道：

“那个嘴角有黑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女的跟我说，第一具妖尸发现的前几日，烟雨楼里的确有个人不见了。”

“名叫茯娥，是个琴师，今年原本的花魁，应当是这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