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有点恐怖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借着幽幽光亮,几人终于看清前方的路,看到进村的土路被炸得坑坑洼洼,到处是焚烧后的痕迹和焦味,地上泥土干燥得一捻就成粉末。
“这个村庄之前肯定遭过袭击,估计这里的人已经逃走或者......”
“我的老天......”
“这些无耻之徒,太丧心病狂了。”
七个人沿着土路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村子,沿途还不时东张西望,四周静悄悄,仿佛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他们的脚步声轻轻回荡。
等他们走进村庄一看,原来村庄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了,土制成的房子,已经炸塌得零零落落,一些几乎被炸成土堆,仅剩零星几间土屋还有些许原来的样子。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影。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黛西颤抖着声音说道。
阿玲看到一些土墙下有些黑影子,一动不动,应该是大家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她突然冷冷出声:“不,应该说,除了我们,没有其他活物。”
其他人不明所以。
见她话中有异,林珂思转念一想,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于是对几个人说:“走吧,到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适合歇脚的地方。”然后率先离开。
闻言,大家又胆战心惊地摸黑前进。
阿玲朝林珂思看一眼,默不作声向大家走去。
最终,大家找到一个半塌残存的土屋。几人瘫坐下来,累得气喘吁吁,连脚指头都不想动。
林珂思借了可琳的手机手,朝土屋周边照了照,发现这里有生活的痕迹,只是生活用具都很原始,那些泥土做成的锅碗瓢盆,床榻桌椅,都被毁得七七八八,还有被烧了大半的孩童玩具,烧焦的衣服......
夜幕四垂后,月朗星稀,白天闷热的高温转为寒冷,几人倚在残墙边,挤在一起,男生还好,几个女生冻得直搓手臂。
“咕噜咕噜...”
安静下来后,饥饿感汹涌来袭。他们七个人一大早匆匆赶飞机,在飞机上由于太累都在呼呼大睡,然后就是一路逃亡,整整一天,大家一滴水一点食物都没有碰过。不过,经历一天的奔波,几人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只能摸摸肚子,用睡觉忘记饥饿,只等明天恢复充沛体力再去找食物果腹。
大家迷迷糊糊睡着。睡至半夜,几人被突然的“轰隆隆”声音震醒。起初大家以为是打雷,赶紧站起来,不过刚走出土屋一看,顿时吓得魂飞七魄,原来是空袭。
一道道闪电般的光簇从几人的头顶上空快速划过,窜到另一边,炸出一朵朵巨大的金花,声音震耳欲聋。几人转头,就看到另一边的天空已经被火光映红。数架飞机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从远处朝他们呼啸而来,连续投下几颗□□。
看到突如其来的空袭,令林珂思猝不及防。大家心中大骇,跌跌撞撞地慌忙朝出村的土路跑去。
轰轰轰.....
背后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林珂思和可琳也被□□的冲击力带着向前扑倒,掉进之前被炸开的土坑里。落下的□□又把路面其他地方炸出一个大坑,泥土落到她们身上,把她们掩埋起来。其他人也被一连串的轰炸震飞,几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飞机沿着那条路陆续又投下几枚□□,整个村庄,甚至他们周边几乎成了蜂窝,所有人的身体都被飞溅的泥土掩埋厚厚一层。
在这里一番狂轰滥炸后,飞机渐渐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轰炸。
一段时间后,林珂思渐渐苏醒,脑仁嗡嗡响。脸上身上都很沉重,背上似乎背着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费力地用背部顶了顶,发现有所松动,然后用手扒开脸上的尘土,手脚并用从土堆里爬出来,借着远处半边天都被映红的火光,往周边看一圈,就看到旁边的可琳。
可琳的一只手伸在土堆外面,林珂思一摇一晃跑过去,费力扒开土堆,把可琳从里面拉出来。
“咳咳咳”可琳被救出来后,猛烈地咳嗽。
阿玲倒在路边,身上也被盖了一层土,这时被可琳的咳嗽叫醒,她爬起来,抖落头上身上的土,手臂有点流血,她拍拍自己的耳朵,还好,似乎受伤并不严重。
马克倒在另一边的土坑里,此时正慢慢爬起来,可琳给他查看腿的伤势,只见被擦破点皮,倒是背上有点点血渍浸出,但他摇头说没事。
翠西被凯文护在怀里,两人扑倒的时候,她的手肘关节受到撞击,手臂也出现一片片淤青。凯文伤了额头,正在流血,脸上也有划痕,腿脚走路也不太和谐,可能伤到了腿脚,有点疼但没太在意。
鉴于大家伤的都不算太严重,经过一番检查和简单包扎,几人决定继续上路,尽快离开这里寻求救援。他们互相搀扶着,借着远处猩红的火光,朝着前方走去.......
这场空袭一直持续到拂晓,几个人前行的脚步也持续到清晨。天边的猩红色一直没有消退而是越来越红,范围越扩越大。这一路,到处是空袭后的惨烈景象,大家不敢停歇,又开始另一场拼命奔逃,累得浑身乏力。
直到太阳升起。大家已经逃亡了一夜,满面灰尘,衣衫褴褛,完全没有上飞机前清爽干净的样子。
一个土坡上,几个人僵直着双腿,站不直也坐不下,十分难受。因为连续走动,劳累过度,腿脚已经难以弯曲,只能慢慢缓解。
林珂思弯下腰双手捶腿,缓解一下双腿的僵硬。这一夜逃亡,让她的双腿隐隐有尖锐的疼痛,可能是昨晚空袭时被撞伤腿关节了,而且连续剧烈运动,没有猝死已经算万幸。
“这是一场噩梦吧,我可能正在做梦。梦醒了我还在牧场里。”可琳喘着粗气,双手不断拍打双腿,嘴唇发干发白。“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遭受这一切?我希望赶紧醒过来。”
马克在一旁没有作声,脸色泛白,背脊微微颤抖。
翠西的脸上惨白,毫无血色,身体倚靠着凯文,好像即将晕厥的模样。凯文正在给她扇风,缓解她的不适。
大家的腿脚稍微缓解后,纷纷坐下休整。
休息一会儿,阿玲挪到黛西旁边坐下问:“黛西,你还记得这个国家离西方最近有哪些城市吗?”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她解释说:“如果这一路上有城镇的话,说不定条件会好些,至少应该有食物和水,我们这样跑下去,光消耗不进食肯定是不行的,尤其是水。”说完,她舔舔干燥的双唇。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眼神充满期待和火热地看着黛西。
黛西有点害羞,仔细想了一下,说:“西南边地界,好像只有零星几个小镇,但具体离这多远,我不清楚。”
闻言,大家只能默默叹息。
这时,一边的可琳拨拉着脑袋边上小指高的小草,打了声招呼:“嘿,小草,好久不见。”
此时,大家才回过神来观察周边环境。
这是一片开阔的土丘,与之前黄沙荒漠,野岭怪石的景象大相径庭,唯一一致的,就是一样的荒凉缺水。这里的地势地貌也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完全是丘陵和平原,只是到处遗留轰炸洗礼的痕迹。整片丘陵稀稀拉拉生长些小指般高的小草,很少,但值得庆幸。自从踏上这片土地至今,他们几乎未曾看到一草一木,或许曾经存在过,不过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战争和焚烧之后,全都没了。
几个人看到小草,立刻兴奋起来,虽然只是一株小草,但也说明这里可能存在水源。滴水未进,又长途跋涉一天一夜的几人,已经饥渴难耐,看见小草就像看到了一汪甘泉一样。大家立刻用手拔掉小草,快速挖开泥土,希望可以找到些许湿泥,哪怕湿润一下嘴唇也行。
忽然,前方隐约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朝他们方向驶来,正在疯狂扒土的几个人立刻停下动作,倏然抬头,紧张地朝车声处看去。大家对这个地方都不熟悉,虽然已经离开“死亡之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到匪徒或者恐怖分子之类,不得不警惕。
车声越来越近,地面隐隐颤动。几个人提心吊胆,慌慌张张低头趴下浅坑,尽量往坑里钻隐藏自己,不过七个人的身形很难被浅坑完全掩盖,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车队来的飞快,似乎很急,还有一些汽车的声音很大很沉重,似乎装载着沉重的东西。不一会儿,那些车就开到离他们不远处,“吱吱吱......”刹车声陆续响起后,顿时,四处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几个人趴在土坑里,提着一口气,紧张地等待着,仿佛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场末日审判。
开门下车的声音,拉枪栓的声音,鞋底摩擦泥土的声音清晰传来。趴在最外面的林珂思,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她撑起身体,缓缓回头,就看到齐刷刷黑洞洞的的枪口对着自己。心猛地漏跳一秒,然后“啊”惊叫出声。
与此同时,其他人转过头,也发现数把枪口对着他们,几个人瑟瑟发抖,他们的土坑四周被一群军人团团围住。
两方人马互相对视,不同的是。七人小队是小白兔见大灰狼的绝望神情,军人们则是大灰狼见黄鼠狼的严肃神情,眼里充满着戒备和警惕。
七人被军人们从土坑里揪起来,围在中间,对方冷眼打量他们,六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一个黑眼黑发的黄种人。七个人面容穿着肮脏,熏臭不堪,还隐隐透着血气。
林珂思也悄悄打量对方,看到对方着装是统一的军服军帽,军徽军章,判断应该是正规军,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政府军还是反政府军,如果是前者,他们就有可能获救,至少可以有个庇护所,前提是……对方别把他们当成间谍。不知道是不是林珂思错觉,对方似乎不太喜欢白种人,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其中一个军人用严肃语气叽里呱啦地对他们说了几句,:(土语)“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七人面面相觑,摆摆手,听不懂哇。
军人又厉声道:土语“回答我!”
几人很茫然,摇摇头,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凯文试图用英语沟通,但军人显得很不耐烦。他做个手势,立刻有几个军人放下枪,将七个人从头到脚一阵搜查后,发现几个人除了破烂衣裳和一部老旧手机之外,竟然干净的一塌糊涂。于是,可琳的手机被对方没收。
被粗暴对待,大家敢怒不敢言,最后,他们七个人被对方用枪抵着脑袋,催促往车辆方向走。
前方平坦的路上,最前面开路的是几辆军用越野,后面是黑压压的军用大型卡车,形成一条黑色长蛇,绵延数公里,完全看不到尽头,车上站满手持枪械的军人,他们个个面容严肃,还有几辆车被裹得严严实实。
林珂思看到这阵势有点震撼,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政府的正规军,只是苦于语言不通,没办法告知对方他们的困境和遭遇。
他们被推着走到一辆越野车前,然后七个人被挤着坐在车后两排座位上,几把枪同时对着他们,若他们敢擅动,这几个枪口绝对立刻能送他们去见上帝。
所有车辆重新启动,如一条黑色长蛇,蜿蜒地朝林珂思几人未知的方向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