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阳奓了一身毛,一阵恶寒涌上心头。
黑雾渐渐凝结成人形,是个女子无疑,可五官模糊,看不清样貌!双手捧着他的脸,殷红如腥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庞,引得楚州阳瑟瑟发抖。
趁邪物还未出手,墨戏楼反应甚快,双指一捻,数十道符箓妥妥地打在邪物的身上,符箓所到之处,如烈火焚烧般“嗤拉嗤拉”作响。不得已之下,邪物只好从楚州阳身上下来。
她一下来,楚州阳立马上闪到一个殃及不到他这条池鱼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大口喘气,这就相当于直接将邪物暴露在墨戏楼眼前。
墨戏楼阴着一张脸,目光清冷如寒冰,二只捻符,霎那间,邪物身下形成一道巨阵,将其牢牢困入其中。指尖一符,如在弦之箭,飞出去,将邪物射了个对穿。
邪物已渐渐显形,身上满是血窟窿。
唐向晚已然赶到,看着阵中的邪物,整个人心都凉了。
“灵儿……”他喃喃开口。极轻的唤了一声,阵中的人,是她,却又不是她,数十年已过,故人早已不人不鬼,一切物是人非。
听到这声极弱的呼唤,先前躁动不已,挣扎不止的邪物骤然停了下来,头如同机械般向唐向晚看过。她五官已经闪现,双目通红,脸色苍白,墨戏楼猜的不错,邪物就是李灵儿。
“唐——向——晚!”李灵儿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到辨不出雌雄。
唐向晚整个人都快崩了,就这么怔着,一动不动。“为什么要害她们?”他颤言道,长吸一口气。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李灵儿的声音飘渺,犹如远在天边,让人听不真切。
墨戏楼退到楚州阳身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袋瓜子,两个人促膝而坐,边看边嗑,好不快活。
话本子上最老套,最陈俗最烂大街的一段,开始了。墨戏楼都不想看。
果不其然,女主问男主为什么要抛弃她,男主说对不起,女主说对不起就完了,我为你做这,做那,牺牲这牺牲那,就换来了了你的一句对不起。男主还说对不起,于是女主大怒,将自己的种种罪行归咎到男主身上,男主依旧说对不起。如此老套又经典的桥段,在墨戏楼和楚州阳一通乱嗑下就这么过去了。
约莫着留给二人叙旧的时间差不多了,墨戏楼起身,抖抖身上的瓜子皮,换上一副“我在干正事”的脸,目光如炬,召岀归尘,掐个剑诀,只见归尘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转间千千万万,剑剑指向李灵儿。一声诀下,万箭齐发,空中剑光流转,一片火树银花。
可谁想,天不尽人意,原本该被关在屋子里的唐悠唐大公子,却突然冲了出来,对着墨戏楼背后,一剑刺下,剑尖后背进,前腹出。
远远观望的楚州阳,见此状况,惊的瓜子都掉了一地。完了!真的要挂在这儿了!如果他死了,是不是我就可以重获人身自由了?楚州阳想入非非,幻想地十分圆润。
然而,事实上,墨戏楼就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该插在李灵儿身上的剑一剑都没落下,剑剑命中。李灵儿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就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这样魂飞魄散了。
墨戏楼召回归尘,还剑入鞘,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黑夜中,月光下,白衣人,鬼魅脸。他冷哼一声,插在体内的剑骤然离体,剑柄往后退去,带起一阵罡风。唐悠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一道力震飞了出去,随后整个人便连着那把剑钉到了墙上,墙面轰然倒塌,掩埋了他的身体。
楚州阳再一次被震惊了,刚捡起来的瓜子又哗哗地掉了一地。前一天还调戏过他的人就这么命殒了,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墨戏楼拍拍手,随手化了一张符,贴在伤口上,止住了血。冷言道:“唐公子,在下曾提醒,不要让小公子随意走动,出点什么事,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小公子身殒,责任在我?在你?你心中自有定数,若不想唐家绝后,还得看你怎么办?”
唐向晚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报应吗?唐家丧尽天良的事做多了,老天来索取了!他想,又是悲伤,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他不明白,明明那一剑对墨戏楼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可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完事后,墨戏楼抬腿就走。他为唐府除去邪物是实,杀了唐悠也是真。唐向晚什么都没说,自认倒霉,只好独自料理后事。
擎山有一条规定,绝不能容忍背后捅黑刀之人,这是秋华君从小就教授给他们的道理。捅刀之人,必诛杀之,尊师之命不敢违,所以,墨戏楼杀了,而且杀的直接彻底。怪只能怪唐悠太倒霉,你若从正面捅,那你现在绝对还好好地活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