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辉跑龙套时期曾经演过一个被主角一刀割喉的角色。
那角色从出现到被割喉到死亡就只有一句台词。
好快的刀。
那时他不懂,被导演骂了很多次才勉强过关。
而现在,此时此刻。他懂了,被人用这样快的刀一刀割喉,他连‘好快的刀’这样四个字都感慨不出来。
他感觉颈部皮肤被切开,气管透着丝丝的凉气,直吹的他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倒下后最后看了一眼杀了自己的凶手,那人冷脸看着他,目光像一把冰冷的刀正在审判自己。
陈朝辉感觉眼睛酸涩,似有液体再缓缓沁出。
他已经没有进的气了,只靠着身体里仅有的能量,含糊不清的,带着血沫的低语:“罗、罗治……”
何楚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人挣扎断气。
他的刀尖还滴着血,他抬手将刀刃上的血擦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他甚至有些微的笑意,将刀收进了刀鞘后,他衣衫未乱,就如同来时无异推门出去。
出门后,他的面目又恢复到了犹如雕像的冰冷感。
明明里面刚刚有人被他一刀割喉,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平静。
他没有奔跑、没有逃亡,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
而是静静的按了电梯,然后笔直而机械的看着那电梯一层一层的上。
直到电梯到达了自己面前。
电梯里站了了一个高大男人,那男人看着何楚洋。何楚洋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面相凶悍,唇周留了短短的一层胡渣子修剪的很有型,眉尾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那男人出电梯,同样也在审视何楚洋。
他们擦身而过,一个出电梯,一个进电梯。
罗治往前走,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时电梯已经缓缓的合上,屏显数字也开始逐渐的减少。
罗治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然后他向前,到了陈朝辉的门前。
他象征性的敲了下门,不等有回应就推门进去:“朝辉——”
陈朝辉生气了最难对付,有时候个把月都哄不过来。
他的声音顿住,人也顿住。
“朝辉”他喊。
没有人回应,那人倒在地上,血已经蔓延了一大片,躺在那里的人如同置身血泊之中。
“朝辉!”他丢了门把扑过去,跪在地上去碰已经毫无生气的陈朝辉。
陈朝辉一动不动,他颈部上一条伤口整齐的裂开,咽喉被完全的割断。
罗治颤抖着手在离他的上方不住的徘徊,却始终没有摸上去。
他跪在地上,五官因为失控已经扭曲在了一起。
“啊————”
他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叫声,分不清是哀泣还是嘶吼,那声音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罗治猛地回头,看向门口,脑子里出现的是刚刚与他错身而过的年轻人,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往外蹦:
“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
何楚洋在开车。
他车速不慢,握着方向盘的手和直视前方的眼神都透出坚定。
到了这个时候,他甚至很平和。
这是得知易久华死讯后,他就一直在等得一刻。
他把害了易久华的人解决后,就可以去见他了。
从这里转出去,下高架,再走两公里就是易久华出事的地方。
有人在追车,何楚洋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根本毫不在意。
他踩了油门,加快速度。
一定要快,他就要见到易久华了。
“久华,请你慢一点。”他在心里缓缓的说,有些凝重的情感在流淌。
他把安全带松开,车窗打开,风也灌了进来。
车速越来越快,风声呼啸的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后面的车也被他甩开了一段距离。
“已严重超速,请减速慢行。”
明明已经快到车里的智能装置已经连续发出提醒,但速度不见丝毫的减缓,反而越加的快速。
就是这里,立交桥下。
何楚洋的心跳加快,他将油门重重的踩到底,车头朝着立交桥下的石柱重重的撞了过去。
“久华,我来了——”心里的声音越想越大,有眼泪从那张略显冷漠的脸上落下。
何楚洋松开方向盘,眼中闪动着的是平静而希翼的光。
“轰隆隆——”
车辆原地翻转,巨大的轰鸣声充满了整个街区。
以命相抵,或可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