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顶天立地的地元素生物面前,没有人会不感到畏惧,即便是希瑞克的牧师们,他们之中的强力者也能够召唤地元素生物,但如此庞大的,只有他们的掌堂牧师才有可能,难道除了亚戴尔之外这个还有另外一个罗萨达的选民吗?
“是那个诺曼女人。”主任牧师不易令人察觉地叹了口气,他几乎可以预料到他的野心只能到此为止了。
在凡人的眼睛里,地元素生物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猴子,它有着类似于人的五官,但面孔方正,没有明显的脖子,垂下的手臂可以一直碰触到自己的脚趾,当它在黑暗中发出一声如同轰隆雷声的咆哮时,被希瑞克的牧师胁迫的镇民们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地反身就逃,当希瑞克的信徒们以为自己还能够用刀剑来威吓他们时,发现自己正在面对一群被惊吓到发狂的野兽——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连对于刀剑的畏惧也已经被未知的庞大怪物所压倒——当一整座山峦向着自己倾倒过来的时候,还有谁会去在意绊脚的藤蔓与刺人的荆棘呢。
“只有一只而已。”希瑞克的主任牧师命令道:“她不会再有强大的神术了,强弩之末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要在伪神的视线注意到这里之前完成我们的工作。”像是为自己的承诺做出保证,他投掷了一个法术到牧师中间,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给我们的士兵附加法术,别让他们因为惧怕对方而退缩。”他这样说,不过跟随了这位一段时间的牧师都知道,这是暗示他们施放迷惑与操控的神术,或是药剂,让凡人们{以及那些盗贼与刺客}彻底地臣服在他们的脚下,为了他们的利益付出所有的一切。
主任牧师做完他的安排后才转向塔拉的国王:“接下来是我们的事情了。”他急促地说:“你可以得到我承诺的东西了。”
国王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但我的孩子……”
“你是说你的次子,”希瑞克的主任牧师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神情:“他会在转瞬之间痊愈。”
国王给了他一个又惊又怒的眼神——既然他们很早就能做到,为什么不做?但他也同样快速地明白了希瑞克牧师们的想法——希瑞克不是罗萨达,他们是一群盗贼与刺客,恶劣的骗子,污秽的粪便,他们只是想让他一步步地走进他们的陷阱而已,他的次子只是他们用丝线拖吊起的诱饵,所以那个孩子无论如何也无法痊愈,即便真的痊愈了,也会在一个不知名的夜晚突然死去。
主任牧师最后撕开了一张来自于某个术士的卷轴,卷轴上的法术被激发,他一转眼就带着国王消失了,但无论是他们身边的希瑞克牧师还是目光敏锐的盗贼与刺客,都没发现这两人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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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的时候,希瑞克的信徒们的攻势变得愈发疯狂,他们有点癫狂,也有些麻木不仁,倒是有些比同伴更为狡猾一些的牧师,在查探出少许端倪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以各种借口,或是直接沉默着离开了。即便如此,被神术与药物操控着的暴徒们仍然对方塔上的人们造成了威胁——他们踏着地元素生物倾塌的身体往上爬,这些元素生物离去之后抛掷的躯体先前防止了他们继续用白磷纵火,但就像是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那样,罗萨达的敌人们也一样可以凭借着这具残破的遗骸占据高度上的优势——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窘迫,他们在地元素生物的躯体最高处站立起来之后,已经可以与方塔中段的人们对射,幸而那里的窗口也一如底层的那样狭小。
一个刺客将刀刃插入后腰,轻声地呢喃了一段固定的咒语之后,他身上的符文将凝固的魔力倾注在他的身上,他的皮肤立刻起了一阵尖锐的颤簌,这可能是他永远也不会习惯的东西——就像是小而有毛的动物爬行过皮肤下的每一寸,带来尖锐的刺痛——他的皮肤很快被一层短小的绒毛覆盖,而从他宽大的斗篷下,"chi luo"的双臂之下,皮肤就像是某种独立生存的活物那样向外伸展,他的指甲也变得更加坚硬,并且往下弯曲,看上去就像是十个小钩子。他在方塔中的牧师几乎都被其他同伴吸引去注意力的时候,借助着新生的肢体,爬上了方塔,细小的钩爪谨慎地插入每一道缝隙,孔洞,或是凹陷,他的体重也像是变得轻盈了,简直可以说是眨眼间就爬到了方塔的高处,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他还记得,方塔看似平整的顶端,是有一个连接着阶梯的出入口的,从那里往下,就是如同袒露的腹部那样毫无遮挡的房间与里面的人类。刺客通过某个术士拥有了这样的能力,让自己变成如同野兽一般的怪物,他穿梭在火焰与月色混淆而成的阴影里,易如反掌地爬上方塔的顶端,正如他看到,和预计到的那样,顶端的平台一个人也没有,他得意地搓动着自己的指尖,转动手腕,从腕带射出了一道半透明的液体,液体划过夜色,落入细微几不可见的缝隙,迅速地向下流去。刺客匍匐着,侧耳倾听——这些液体在数个呼吸就会自行蒸发,将蕴含着的麻醉物质送往每个活物的鼻子,在听到有几个躯体陆续无力地倒在地上之后又等待了一会,刺客才从他预定的入口潜进了方塔。
迎接他的是罗萨达牧师闪烁着魔法光芒的箭矢,精灵们在离开的时候,将所有随身携带的箭矢都交给了凯瑞本,而凯瑞本又转给了丑鸡十二支,都是有着秘银箭头的魔法箭矢,即便用来对付巫妖也够了,遑论刺客只是一个被术士改造过的人类,箭矢贯穿了他的肩膀,还有折叠的膜翼,他痛得大声嘶叫,然后猛地振动翅膀,想要从原先的道路退回,但那道像是婴儿也能打开的上翻门,突然沉重就连一个巨人也无法打开了。当他拔出匕首想要一战的时候,耀眼的亮光和刺耳的声响让他的感官疼痛并且麻痹,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暴怒的公牛撞击到了,从空中一直撞到墙上,皮甲没能给他可信任的防护,他坠落在不过三尺见方的转角处,手和脚都弯曲着,当一个牧师前来收割他的性命时,“这不公平!”他大声叫道,事实上,他的声音轻如蚊虫振翅,不过那个牧师还能听见,这确实不是罗萨达的骑士们会做的事情,对牧师们来说,也足够陌生,“但我们觉得这并不是很坏。”牧师轻声回答,然后割断了他的喉咙。
就像丑鸡所说,对待一个人当然也有最基本的尊重,但对一只野兽来说,宽宏忍让只会让它得寸进尺,咄咄逼人罢了。
只是既然这个刺客可以想到这一点,其他人当然也是如此,希瑞克的信徒们数量是罗萨达牧师们的五倍还要多,而且丑鸡的地元素生物所能做到的事情之中,驱逐的成分显然要多过杀戮,在暗日牧师的帮助下,有不下十二个的盗贼与刺客试图潜入到方塔之中,只是他们刚一进入方塔,在陡峭狭窄的阶梯上行进的时候,一个刺客无意间触碰到的符文就猛烈地爆炸了,之后,就像是得到了某个命令那样,魔法的光亮不断地在方塔中亮起——等到一切平息下来,黑暗中只留下了血和内脏的肮脏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