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电磁炉搭配自制汤锅,米白色的浓汤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小气泡,旁边还真的像模像样地点了两只进口蜡烛。
一张大方桌,四平八阔的,两个人偏要挤在同一边。
路深涮了两筷子菜便直接夹去了凌时碗里:“大厨,犒劳你的。”
凌时捧着碗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施舍,咧着嘴笑道:“多亏上次爷爷奶奶带来了这些锅碗瓢盆和底料什么的……”
“啊,也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该去谢谢二老。”路深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凌时郑重地思索起来,转头倚着路深的胳膊问,“那春节你是怎么安排的?”
“没安排,放假,为新戏做准备。”路深头也没抬,语气里尽是悠闲自在。
“什么!放假?”凌时的眉间多了些沟壑,“那我也太惨了吧!过年还有一大堆工作呢!不过杨姐给我留了两天假,就小年夜那两天。”
路深的筷子猝然一顿,缓缓从沸汤里夹出一块年糕放进碗里:“她……应该是顺便给自己放假吧。”
“啊?”凌时一脸茫然,路深只是平静地答道,“张直树说他们打算抽空去民政局把离婚办了。”
凌时并没有太意外,随后不安分地拿着汤勺在锅里搅了搅,还是忍不住将那天陪杨姐回家的事告诉了路深,路深闻后也是一阵唏嘘。
凌时有些食不下咽:“真的没办法了吗?我觉得张哥和杨姐都挺好的……”
路深忽然转过头命令道:“张嘴。”
凌时一句“啊”还没吐清楚,嘴里就被塞了一块滚烫的年糕,他当即鼓起腮帮子,哆嗦着嘴道:“烫……烫……”
路深奸计得逞,勾着嘴笑了起来:“让你话多,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干着急什么?”
凌时总算捋直舌头缓了过来,大声嚷嚷道:“路深!”
路深扬起眉头没有搭理。
“我只是觉得他们心里明明都有对方,为什么不能敞开了聊聊呢?”凌时转眼又变得臊眉耷眼,“我不想看见彼此喜欢的人最后不能在一起……”
路深眼角微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转头迎上凌时一张苦瓜脸,无奈道:“你……你别遇上什么事就把自己代入进去啊。”
凌时的心事被一秒识破,硬着头皮否认道:“我没有!”
“那你突然这么真情实感地感叹什么?”
“我……”
凌时哑然,路深摇头叹气,伸手揪着他的脸,神秘地说:“把眼睛闭上。”
凌时的脸被烛光衬得红润,闭上眼的时候,鸦羽般的睫毛还止不住地颤抖着。
路深从身旁的纸盒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蛋糕,递到凌时眼前:“好了。”
凌时蓦地睁眼,反应过来之后眼角变得湿润:“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次你过生日我不在,所以今天一下飞机就带了一个小的回来,将就一下,”路深将脸凑得极近,音量几乎低到听不真切,“不是说了吗?缺了就要补回来。”
凌时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自己在跨年晚会上过得磕磕绊绊,唱个小情歌还能把自己唱得热泪盈眶,瞎矫情到最后,去医院睡了一晚,压根儿忘了这茬。
即便后来想起来这回事,也不过随口一句“祝我快乐”就打发了,然而千里之外的路深一直都记得。
甚至比自己记得更清,看得更重。
“路深……”
“不会分开的,”路深笃定地说,“你的张哥和杨姐不会,你和我也不会。”
凌时还是第一次听见路深如此直白地讲情话,眼里满是新奇,大约是桌上那对进口蜡烛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魔力,将西方人开口闭口“我爱你”的热情带了回来,现在连害臊两个字都不会写了。
路深见他原地发怔,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凌时一时鬼迷心窍:“路深,你快说一句你爱我来听听。”
路深:“……”
这个问题不亚于人们在公共场合看见小情侣们又亲又搂还彼此叫着“小心肝”和“小宝贝儿”,虽然不能干涉人家恋爱自由,但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尴尬。
路深嫌弃地扯着嘴角:“吃蛋糕!”
凌时直接搂了上来:“你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