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纵开始一个屋一个屋地翻,但他实在不上心,跟皇帝说的那些不过是他为了放走那些小倌们。
这会儿他满院子转悠,转悠了半天只拿了些银票和珠宝出来。
嫖客们大概也是脑子不好使,送小倌珠宝就算了,居然还是首饰类的。他随手收了几件扔在一个塞银票的小箱子里,然后抱着箱子搁在了外面。
未久,傅文也回来了,带着许多桐油,还有几个打杂的。
五六个人前前后后跑了四五趟,才将桃园及后院都浇上了桐油。但为了隔壁不被连累,四周并未浇上桐油。
已经入了夜,隔壁的欢声笑语隐隐约约的传来。
焦纵站在桃园的后门,面无表情的将火把往桐油上一放,火焰瞬间窜出老高,而后迅速蔓延开来。傅文扯了他一把,二人退了出去。之后,又前往后院,将那一排屋子也给点燃了。
盛红的火焰汇成一片火海,焮天铄地。
来来往往的人很快发现桃园走水,他们纷纷嚷嚷着,又不断地取水来救火。可浇了油的火哪里是那么容易就灭了的,渐渐的,也就放弃了救火,任由大火烧尽桃园。
“吃晚饭吧。”
忙活了一下午的始作俑者对桃园漠不关心,就连傅文也不在意桃园如何如何,只关心焦纵的晚饭,以及:“再吃一剂方子吧,下午听你咳了好几声。”
焦纵与他并排走着:“我听说半年前你从未踏足过胭脂街,怎么后来常常光顾桃园?”
“曾受贾奉邀请。”
“他已经死了。”焦纵平静地提醒:“你来的次数比他多。”
“嗯。”傅文应得坦坦荡荡。
焦纵忍不住眉心一皱,但很快又说:“对于傅公子这段时间给予我的帮助,我非常感谢。但我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吧,也请傅公子不要再跟着我了。”
皇帝因为他跟小倌们说几句话就醋得将小倌们弄死了,何况傅文这般与他亲近。怕是皇帝要将傅文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醋。
可傅文坦荡到理所当然:“杜先生,我还没吃午饭。”
“……”
13B憋了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傅文是在委屈吗?”
“……”
看在傅文曾帮过他的份子上,焦纵决定忍了。他面无表情道:“吃什么?”
傅文眼里满是笑意:“去我家吧。”
“……”我他妈!
“桃园已经没了,今晚在我家凑合一宿,省得住客栈。”傅文平和劝之,一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焦纵,温柔得仿佛一江春水,温暖又柔和。
焦纵终于憋出一抹假笑:“那就打扰了。”
傅文一个人住,府里只两三个伺候的下人。晚上焦纵被傅文盯着喝了药,睡了个安安稳稳的觉。
第二天一早,皇帝派出宫的马车安静地停在了傅文家门口。
赶马车的是个小侍卫,在焦纵上了轿子后,与傅文的:“傅公子,皇上口谕,请您一同入宫。”
傅文便也上了马车。
依照皇帝的脾气,估计又是准备弄死傅文了,谁叫焦纵在傅文家里过了一夜,这在皇帝眼中等同于证据确凿的出轨。
焦纵已经开始琢磨怎么保傅文一命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入了宫。
焦纵和傅文被带到御花园的湖中亭。亭里摆好了一张红木方桌,桌上有几道小菜以及一壶酒。皇帝背对着湖心,眉眼冷峻,钉在焦纵身上。
已是初冬,焦纵寒凉尚未痊愈,即便穿得再多还是觉得冷。何况这六角亭建在湖中央,还有湖里的寒气冒出来。
走到皇帝面前,焦纵和傅文撩袍子跪下行礼,动作整齐得仿佛事先练过似的。
“起来吧,坐。”皇帝声音里挟了丝冷笑:“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方才拜天地了呢。”
焦纵和傅文一个都没搭话,也没动。
皇帝偏头看他们一眼,似乎有些困惑:“怎么?朕叫你们坐,你们不想坐?还是不想听朕的话?”
“谢皇上。”
“来,尝尝这道锦缠鹅。朕特意叫厨房的人做的,你们尝尝,朕很喜欢。”
焦纵和傅文面不改色的各自吃了一口。
“怎么样?”
焦纵不走心地夸赞:“谢皇上赏赐,好吃。”
傅文也道:“多谢皇上赏赐。”他唇边带着笑,神色看着比焦纵真诚多了。
“你们真是默契啊。”皇帝放下了象箸,语气微妙:“芳朔,怎么朕一时不在你身边,你便一时不安稳呢?桃园里的那些人,还不能让你满足吗?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你为什么不珍惜呢?朕,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好在皇上舍不得,否则我得死了一次又一次。”
皇帝目光一冷。
傅文虽有些担忧,但也不至于为了他这么以下犯上而提心吊胆了,更多的是无奈。焦纵做事,向来正面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