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此时的眼泪绝对不是我无端爆发的怀古伤今,纯是生理反应。
为了不让人误会,我推开眼前遮挡的手掌,随即肩膀被人按住身体随着他的力度转过了方向。
不用猜也知道是陆秦延,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可以正常视物了。
一起出来的人早已经是被带走的被带走,需要救治的在清创,像是我们几个能活蹦乱跳的还真少。
对了,陆秦延的腿也受过伤,不知道现在伤口怎么样了,一路上他倒是没有什么受到影响的表现,我叫来医生帮他检查伤口,医生干净利索地用剪刀剪开了他的裤腿,污血处理的很干净,现在腿上除了一片青紫并没有什么大碍。
旁边的人都在称道陆秦延福大命大,各种奉承之词,不用猜我也知道哪些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了。在地下或许我们还能势均力敌,出来地上就是他的势力范围了,算了,不计较了。
远处有人朝着这边一路小跑,近一些才看清,竟然是我爸。
赶紧上前扶住他,这人长年不运动的体质此时还能一路跑过来,可见他已经着急的什么程度了。
我爸喘了好几口气,才平稳下来:“你四叔呢?没受伤吧?”
什么!第一句关心的竟然不是我而是他的四兄弟,您还是不是我亲爹了!没看见我是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吗?
我没好气的说:“您怎么能无视在您眼前的我呢!”
我爸继续叉着腰喘气:“没无视,没无视,你这不是都好好的嘛,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没毛病。”
我:“……”
我爸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有小陆在,你还能出事吗?”说着朝着陆秦延:“是吧,小陆。”
陆秦延伸着腿让医生涂药,笑容明媚:“是的,许叔叔。”
我默默地离他俩远一点,我爸上前询问陆秦延的伤情,两人像是要互诉衷肠的架势。
我赶忙打断我爸的唠叨,把话题转移走,我问:“爸,四叔呢?您不是找四叔呢吗。”
我爸这时才想起来他直奔这里的最初目标:“哎对,你四叔呢?怎么都不见个影子。”
我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四叔的人影,更奇怪的是他的手下们也全都不见了,那么多带伤在身的,竟也一起消失了。
四叔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一定有他的盘算在里边。
我得先弄清楚我爸:“爸,您找四叔什么事?”
我爸找不着四叔有点着急了:“我找他是因为古城遗址的事情啊,而且他还说他这次出去一定会给你爷爷失踪的事情一个交代的,我想问问有没有结果。”
“您找他?!古城遗址的事是你们考古队在负责,您找他一个外人做什么?”
我爸叹气:“哎,还不是因为你们入山这么久,大家担心你们的安危几乎所有人力物力都投入到这里来了,山脚下的古城遗址没人挖了,我想着找你四叔联络一些人再来帮帮忙,靠着省里和上边来的那些理论派,挖掘方面的粗活他们是干不来的。”
“那您怎么就知道四叔能帮忙?”
父亲看我的眼睛:“你是不是失忆了?你忘了刚开始挖掘时你四叔帮忙找的那些人工了,再说了,咱们考古队的审核严格,人工不好找啊,你四叔路子多,让他找能快一些。”
我对父亲直言:“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四叔可能不会再想热心帮忙了。”
父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仔细追问我话里的意思,转而问我爷爷的事情,我遗憾地摇摇头,告诉了他我们在山洞中所经历所看见所猜想的一切,饶是父亲这般见多识广的,也被我描述的景象和猜想吓到。
他沉默地听我说了一路,回到村内招待所临下车时父亲才叫住我,只说了一句无关的题外话:“记得毕业论文要完成。”
我点点头。
父亲没有下车,直接开车回考古队去了,我们的庆功宴他都没有参加。
四叔无声的消失,我爸沉闷的走掉,我爷爷依旧没有下落,看着饭桌上笑容满面的众人抒发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我没有办法融入到他们,他们举杯庆祝,他们汇报成果,而我只在这热闹中感到了孤独。
围桌而坐的椅子是没办法把身体蜷缩在里边的,可我真的很累了,我没有精神,我失去了活力,我真的很困,我想……我想睡一觉,就地。
“咣当”一声倒地,众人被我吓了一跳,身边的陆秦延冲过来扶我,而我眼皮已经沉的仿佛被缝在了一起,真的睁不开了,所以,我放松的闭上了眼睛,任他们随意“处置”我的身体吧,反正我的灵魂此时已经不知道去哪里放假了。
再次醒来时多希望所有发生的只是南柯一梦。
等我真正的睡醒,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屋里静悄悄地只有我一个人,窗帘被拉的很严实,窗户应该是敞开的,有风鼓动着帘子猎猎地响。
我支起身体坐起身想要下床,彻底放松过来的身体处处酸疼,人在高度紧张时身体会做出应激反应,当时不觉得什么,过后平静下来时,□□当时所受的痛苦全都找了来。
我龇牙咧嘴的坐起身伸出腿想要找到床边的拖鞋,还没等我弯下身子去瞧,一双手指修长白净秀美的手伸到我的眼皮底下,给我摆过来一副拖鞋。
我蚊子声蚊子气的说了声谢谢,没有抬头,脸有点微微发热。
太尴尬了,被曾经暗恋着的女生看见我此时颓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