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山之后到目前为止,我唯一有感知的一个夜晚,前几个夜晚在昏睡中过去,而此时这个深夜又让我觉得无比的难捱。
尽管招待所的老板已经竭尽所能的给我们提供最好的服务和最优的散热设备,可是此刻的我仍然额头冒汗,紧闭的房间闷的我有些气短。
我的手却因为紧张而发凉:“你直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是我爸怎么了?还是我四叔。”
陆秦延说完那些话专注地看着我的申请,半晌儿,他微微一笑:“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锻炼一下你的承受能力而已。”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下来,可是他这态度怎么能让我信得过无事发生呢,我追问:“发生任何事我都可以面对,即使是跌碎三观的事情我也可以面对,你不要小瞧我!说吧。”我一副豁出去的神情,闭上眼睛等着他说。
没等来陆秦延的声音,等来的是他的手在我头上揉搓了一圈。你丫的,我又不是你家的猫,不带这么安抚人的。
我脸色涨红,是要发火的前兆。
陆秦延见我吭哧吭哧的生气,转身拿过孙画匠遗留的画作端在我眼皮子底下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再怎么生气看见它们也会沉浸其中了。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一副绿草地的画作很是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把它单拎出来细细端详,在哪见过呢?
画作上青草不似碧绿的颜色更不是因为季节转变而来的枯黄,草丛中若隐若现的黄花可以证明它是盛夏的时节,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的。
陆秦延见我盯着一幅画出神,凑过来跟我一起看,这个“骚包”大晚上的洗完澡竟然还喷了香水,害得我差点打喷嚏。
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我俩的距离,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那样子是我莫名其妙。
我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他反应过来:“啊!忘了你不喜欢香水的味道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白天在外边帮金教授的助理收集一些草本植物,回来以后总觉得身上沾了青草酸涩的味道,我才喷了点”说完他拉起睡衣闻了闻,应该是觉得自己的味道无伤大雅,趴回床上准睡了。
“啊!对,小朗!”我跳到地上,跑到桌子旁找今天小朗送给我的纪念卡片。
那上边的青草跟这个很像,一个是照片版的一个是绘画版的区别而已。
我胡乱地翻着我的背包,想要找到那张卡片,陆秦延见我突然兴奋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干嘛?翻什么呢,买彩票中奖了?那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啊,把拖鞋穿上。”
说着下床把拖鞋摆在了我脚边,我嘴上说着谢谢,可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专心致志地在我的书册中翻找着。
“找到了!就是它。”我扬起手中的明信片。
陆秦延从我手中接过明信片,前前后后看了几遍兴趣缺缺地还给了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一张明信片而已,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写信的习惯?”
“不是,不是。”
我懒得给他解释,拿回明信片和孙画匠的画摆在一起,薅住陆秦延的睡衣领子,按着头让他自己看。
陆秦延被我拽的猝不及防,哎哎呀呀的趴过来看画。
我盯着他,他盯着画。
渐渐地,陆秦延的眼神变了内容,他直起身体,说:“你怎么发现的?”
“偶然。”
我给他解释了今天跟小朗见面和他送给我明信片的经过,陆秦延听后若有所思:“怎么会那么巧,他送你的明信片上印的景色也是孙画匠所画的内容,会不会他在试探什么?”
我觉得他太多疑了:“他一个搞生物科研的能有什么意图,今天给我明信片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再说我也没有告诉他我们手里有孙画匠的画作啊。”
人都是他找来的,我还没怀疑这些又多出的天南海北来的人呢,他倒是先怀疑起来了。
陆秦延看出我的情绪,他心平气和地道:“我不是不让你相信别人,而是不想让你轻易相信别人。虽说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看在我的关系上来的,但是每个人的心思到底怎么想的,再具体可见的财富面前他们还会不会守住自己的初心,这点我们不能保证到每一个人,所以,不得不防。”
我有些急躁,重重放下手里的卡片:“这种处处提防人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就因为世上有“贪财”二字,我们就不能相信任何人吗?”
“错不在“财”,而在一个“贪”上,错的也不是字,而是人心。”陆秦延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语气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