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子,想我了没有?”
一听这痞痞的声音,我就恨不得隔着电话线能揍到他:“我允许你直呼爸爸的姓名。”如果他在现场,我会把不克制的白眼翻给他。
“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啊,就无聊呗。”
“无聊,你——陆少爷,是我对首都的繁华夜生活没有概念了还是少爷您又对自己的兴趣爱好有更高的要求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偶尔也有孤独寂寞的时候嘛”
“哎,停停停……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再让他顺嘴胡诌下去,我的鸡皮疙瘩就掉地上了。
电话那头儿的是我大学同学兼室友,大学同学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但这室友的关系就不那么纯粹了,是人为的。
此人名叫陆秦延,土生土长北京人,高干子弟,一家子人里只有他目前没有一官半职,也是家里最离经叛道的那一个,给他铺好的路他不走,非要给人证明什么自己的价值。
好啊,证明啊,最后就是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但据说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全家人都愁眉苦脸,原因就是谁能解释一下一门心思以后要经商的人为什么念了个考古文博学院的文物保护专业!
苍天呐!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
虽然相熟之后他每次提起此时刻的心境时我都好心的宽慰他:你想多了,老天爷才不会有空想起你。
据说当时陆少爷的心态是崩溃的,一度想要复读重考,原来是报考时陆秦延打定主意要上C大,但也清楚以自己的分数心仪的专业可能会悬,所以填了个专业可调剂。
但也不得不说,有理想的人确实不一样,即使现实和理想差别巨大,但在他的脑子里经商的信念一直没有动摇过,大一的上半年他就跟几个校外的朋友合开了一家服装公司。
我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他,大一的寒假我没有回家,上大学是我第一次离开家,总想要证明自己可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于是在假期在北京找了份兼职,去的就是陆秦延的公司,包吃不包住一个月八百,因为是同学介绍的,感觉托底。可惜好景不长,其中的一个跟他合伙的朋友因为一些事被抓了进去,剩下的几个人没有渠道,公司眼看着就撑不下去了。
工资发不出,员工录取离职了,合伙人也觉得没有意思,不再继续了。陆秦延天生好面儿,特别是跟自己家里人还憋着一股劲,因为没有按家里的安排进部队,爷爷念叨了他很久。他更想靠着自己闯出一片天地,这时候是断不可能跟家里开口寻求帮助的了。
现在想想,我的眼光怎么就那么好,在他公司最艰难的时刻,拿出来我从小到大所有的积蓄一万三千七百一十九元整,投资了他。
当下他没有感动的热泪盈眶,也没有当场要跟我义结金兰,而是拽着我去坐火车,南下广东亲自找货、找渠道。那一个寒假,累得我体重掉了六斤,原本就体质偏弱的我开学后补了半个学期才恢复过来,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做过兼职。
兄弟的情义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回过神来听到他说:“真的就是无聊了,平时能出去聚的那几个,回家的回家、走亲戚的走亲戚,晚上出去嗨都没人了。”
“如果我没记错,往年这个时候你家不也是一大家子吗?”
“哎,甭提了,我姐在法兰克福生了孩子,孩子还不满月,今年是不可能回来了,这不,我爸妈他们都过去了,家里就剩我和爷爷。”
“能陪陪爷爷也是很好啊,趁机好好哄哄他,让他认可你的事业。”
“呵呵,他更愿意哄他的花鸟鱼虫,哪里有空搭理我,无聊啊……”
“其实我在家也挺无聊的,我妈还总是叮我。”
“叮你什么了?”
把这些天的大事小情跟他嘚吧了一遍,这货不但不同情我,还认为我妈说话才是一针见血。
“阿姨说的没错啊,年底了,货车从哪里来,东北那边雪大吧,路不好走没人愿意跑这趟的。”
“嗯,你说的也是。”听完他这么一说,我也明显感觉到了现实的困难。
“成,这事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哎!不是,什么就成了啊,你想出什么办法了?你丫的,又挂我电话!
出去喝口水的功夫,听见姑姑跟我妈小声嘀咕:“谁呀?是不是女朋友啊?”
我妈切了一声:“他顶多也就有个暗恋对象,打电话的是男的,小尔最好的朋友。”
两妇女又开始以我已经到了该恋爱结婚的年龄开始了婚恋话题,我喝口水匆匆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