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曾想,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对外面的世界那么好奇，偷偷地跑出族地，后来发生的事是不是都会变得不同。

他也想着, 就算那时候他偷跑出来，换了另外一条道路，没遇到那个少女，是不是也不会发生这些后续。

甚至他还梦到过, 如果那天他不管不顾地对少女表明心意，执意要带对方走, 亦或者是后来再见时他能有现在的十分之一的‘油嘴滑舌’，说动对方让她离开家里，甚至是最后那一晚，如果少女出现在相约的地点，他会不会……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总是会瞬间冷静下来，放下无意义的幻想, 想起一个朋友对他说的话：“假设如果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妖狐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但年轻时的他即使懂得道理仍然心存不甘。就像族里的人还有逃回来的姐姐都和他说, 外面的世界是个会吞噬妖怪的世界，出去了，就不容易回来了, 但他还是因为好奇而走了出去；就像几乎所有的妖怪都说, 外面的人类很狡猾, 轻易相信他们会让自己受伤，但他还是一头热地扎进了谎言里面。

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孤傲，即使道理被说得再苦口婆心、再通俗易懂，他还是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走上这条对妖怪来说有些危险的路。

之后，自然是撞得头破血流。

经历了那件事后，他回了族地一趟，但却没像之前那个姐姐那样，他不想承认自己这次的选择是错的，于是冒着被追杀的危险，东躲西藏，白天躲在阴暗的洞穴里舔伤口，晚上赶路，最后养好了伤又把追他的人甩掉才会到族地。

回了族地后其他人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他被长辈简单地处罚了一番，马上就被同龄的和年龄更小的围住，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的对外界的好奇和跃跃欲试，恍然间妖狐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哥哥，外面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一个小不点费了吃奶的劲儿挤到他身边来，仰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妖狐垂下眼，淡淡道：“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什么特别的。”

“唉？”“真的吗？”“怎么这样？”

失望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还有人不甘想要继续追问，但很快就有长辈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一群好奇心爆棚的未成年狐妖见状立马作鸟兽散，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一阵风。

那之后他又去看望了生活在族地边缘地区的那个同族的姐姐。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她看上去状态似乎已经恢复过来，看妖狐来了，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

那天他们两个聊了很晚，但谁都没提两人出去时的事。

直到后来妖狐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姐姐送他的时候说：“既然回来了，就呆到成年再走吧。”

妖狐猛地回头，对方平静地看着他，让妖狐以为对方已经把他内心的不甘心和不服输看透了。

那天妖狐最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但还是听了对方的话在族地里老老实实地呆到了成年。他们一族只要成年就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族地还是外出另外找地方安家，妖狐就在成年的当天晚上离开了族地。

彼时那个姐姐已经放下过往，同意了一个同族的追求，当天妖狐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居然跑来送他。

说是送他，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嘱咐的话，妖狐被塞了许多东西，最后还觉得不够似的，姐姐的追求者还被支回去继续拿东西给妖狐。

妖狐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制止却发现姐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哀伤，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有些话我想你可能听不进去，但你现在要离开了，我还是想和你说说。”

“那次你回来，我就知道你在外面一定出事了。”妖狐闻言一惊，抬眼看去，就见对方用一种非常柔和的目光看着他，“虽然你没说，但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和我回来那时一样的气息。”

“我……”妖狐还想嘴硬，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说不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