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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略不绝,大道至上(1/2)

两份奏疏八百里加急, 从江南先后送达都城。萧景不理朝政, 一份奏疏为孙嘉所奏交给安煜, 另一份为萧钰所奏交给卫少卿。

日暮,廖清拿着奏疏急匆匆到玄辅司觐见安煜,除了安煜外, 屋内还有四位秉笔道士正坐在一张大案桌前,桌上堆堆叠叠来自各省待批的奏章。

“道上,这是江南孙嘉所上急递。”廖清俯身将奏疏呈上。

碧绿的牙尖慢慢浮上盖碗水面,安煜坐在一把紫檀木雕花圈椅上, 不紧不慢深吸茶碗里的茶香。

“孙嘉?”

安煜慢慢将手中茶碗放在一旁的紫檀木茶几上,他突然记起这位几次辞官的书生,此人并非修道之人,卫少卿见他家境贫寒,为人正直无私, 正当江南辅司衙门司丞空缺, 便举荐他上任。如若不是顾忌卫少卿的颜面,他早就罢免了他的官职, 索性辅司衙门养得起一位闲人, 而他也不想得罪卫少卿。

安煜起身, 接过廖清手中奏疏拆开来看, 一旁的廖清抬起头,只见安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片刻, 安煜“唰”的合上手中奏疏, 他的目光慢慢抬起, 望向门外越来越暗的曙光,沉声道:“炸毁河堤淹了道台,吕党胆子够大。”

闻言,秉笔道士纷纷停笔震惊的看向安煜,廖清慌张问道:“道台修筑岂不是误了工期?他们为何如此害我们?”

安煜皱眉,目光深邃:“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们,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四县闸口被毁,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众人闻言大惊,不禁面面相觑,一秉笔道士接言道:“前面在打仗,国库又不充裕,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斗来斗去。”

安煜道:“这滩水越浑越如他们的意,水清无鱼,萧钰太清了。”

另一秉笔道士却执不同看法接言道:“吕贤萧逸尘做的再过分,这个时候也还得靠他们的人在前面顶着,这时候将这道奏疏呈给皇上,到时候把史铭、易建荣等一干将领也牵扯来,这仗还打不打了?单凭萧钰一人再厉害,也抵不住敌军四面来袭。”

安煜非常赏识的看了那秉笔道士一眼赞同道:“顾虑得是,这样的奏疏呈给皇上,便是要逼着皇上下决断兴起大狱,可这个时候皇上哪能下这个决断。”他心中暗忖,缓慢来回踱步,想着想着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走到床旁拿起大氅穿着在身,廖清见状忙上前服侍着。

安煜边着衣边提高了声调对众人道:“玄辅司尽心尽力服侍皇上多年,这个时候让皇上下这种决断,我们这些人都该死了,可我们六个不能全部都牵扯进去,皇上将玄辅司交给了我,这个担子就应该由我来担。这份奏疏先压下,我得给一人看看。”他将手中的奏疏折好塞进袖中继续道:“你们听好了。”

众人都凝视着他。

安煜看着廖清道:“玄烨你一会儿去伺候皇上沐浴进丹,多替皇上推拿一阵,活做的越细越好,给我腾出两个时辰,别让皇上叫我。”

廖清回话:“是。”

安煜望着两位秉笔道士又吩咐道:“出去传一声,这里的事有一个字透漏,立刻杖毙。”

那两名秉笔道士立刻回道:“明白。”

此时已经酉时,廖清服侍安煜穿戴好狐绒大氅,又拿出真丝貂绒袖套替安煜套上,御好寒后,便命人备好暖轿,朝宫外丞相府行去,结果却扑个空,询问门房,原来卫少卿也接到急奏,进宫觐见去了,安煜知晓后立马调头,行轿赶回宫。

一路匆匆,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巧赶上皇上召见。与此同时,被召见的还有吕贤,二人再长生殿外无言相视一眼,便被传唤进去。

殿内两丈高的罗纱已被收起,廖清站在敞大的沉香木榻旁手捧金盘,里面盛着“仙丹”,萧景一身寝衣坐在榻上,宽大的衣袍将他显得更为瘦损。他平静注视着跪在眼前的三人,挨个将几人打量一番,似在斟酌。几人不禁对他的行为感到恐慌。

“修玄道,修长生,古来到底有谁是不死之身?”萧景突然说话了,三人一怔,安煜迟疑一下回道:“回皇上,古有张道人便为不死之身。”

萧景看着他道:“他活到一百一十岁突然没了踪迹,不可信。依朕看,朕的皇陵要加紧修了。”

众人闻言不解其意,安煜心中揣测不安,不等他们回话萧景继续道:“阅生,你是跟了朕四十多年的人了,朕的皇陵派别人去朕不放心,把玄辅司的事情交给廖清,你今天就去,看看朕的皇陵修的怎么样了。”

卫吕闻言心中惊疑,何故有如此大变故?

廖清闻言内心激动万分,却面露愁容,稳稳端着手中的金盘。

安煜乍听太出乎意料,不容细想却又在意中,此时他整个人犹如坠入深渊般惶恐,他声音微颤道:“启奏皇上,贫道就去看看,还是留在那里监工?”

萧景盯着他,眼神透漏着平静:“许多事你都自己做了主算,还用问朕吗?”

安煜一怔,心里瞬间明白了,他躬身道:“贫道明白了,皇上的皇陵贫道一定监督他们修好。”

萧景缓缓闭上眼不再看他。

此时,吕贤的心中不免打起了鼓,卫少卿也微微皱眉泛起猜疑,萧钰上的奏疏只字未提玄辅司,为何皇上看后如此作为?

安煜磕了个头,慢慢站了起来不知是累了,还是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竟没站稳一个趔趄又坐回地上。

萧景依旧闭着眼道:“廖清,扶安道长将他送出去。你也跟了他二十多年,不能忘了一个‘恩’字。”

廖清俯礼道:“是。”他放下手中金盘,走过去将面如死灰的安煜扶起,掺扶他走出内殿。

“‘恩’字不能忘,‘忠’字更不能忘。”萧景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吕贤,卫少卿,肃穆带有训意的声音在大殿内悠然回荡。

两人将身子俯的更低,异口同声的回道:“是。”

萧景缓声吩咐道:“起来吧。”

两人齐声:“谢皇上。”

卫少卿从地站起,吕贤上了年岁,跪地时间久了,起身不免犯晕。卫少卿见状忙扶了他一把。

吕贤缓缓点头致谢道:“老了。”便松开卫少卿的掺扶,自己站稳了身子。

萧景盯着他道:“五哥说的对,冀国的国事还需依仗吕大人,吕大人要养好身子。”

此言一出,吕贤瞬间惊慌,面色煞白,未等他回话,萧景拿起塌边的奏疏对卫少卿道:“拿给吕大人看看。”

卫少卿上前接过奏疏,递给吕贤,吕贤拿过奏疏,从怀中掏出老花镜,一行一字看起,奏疏内容越看越令他心惊胆战,仿佛有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到脚,令他不寒而栗。

“这罪,是萧钰一人所能承担的吗?”萧景目视吕贤问道。

吕贤一怔,俯身颤颤巍巍将奏疏呈回:“监管失误臣等皆有过错。”

萧景冷眼看着他,并未接过他手中的奏疏,肃冷的气氛,瞬间令人忐忑不安。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只见廖清手拿一份奏疏走到殿外门槛前,等待萧景传唤。

“呈上来吧。”萧景吩咐道。

吕贤放下手中奏疏缓缓回头,同卫少卿一样,将目光放在廖清手中的奏疏上。廖清快步上前,俯身将奏疏呈上:“皇上。”

萧景接过奏疏打开来看,吕卫二人看着萧景,想从他的面色中探查这份突如其来的奏疏,直到萧景不动声色的阅完。

“看看吧。”萧景直接将手中的奏疏甩出,只见那张纸慢悠悠的从空中飘落到大理石地面上。

卫少卿迟疑一下,同吕贤面面相看,二人心中无一不慌乱。他俯身捡起地上那张纸,同吕贤一起看了起来。

其内容,令二人瞠目结舌,心惊胆颤。

“这···”吕贤戴着老花镜,惊恐的皱起眉头。

“一张为萧钰所呈,一句监管不利就想大包大揽。一张为孙嘉所呈,张枫毁堤淹台,丧尽人伦,天地难容!这就是你们为我冀国江山荐举的封疆大吏,欺上瞒下,罪恶滔天,忠义何在?”萧景声色俱厉,响彻整个大殿。

众人皆惊,立刻伏跪于地,卫吕二人同声道:“臣,罪该万死。”

萧景看着两人,缓缓闭上眼平静下来,良久,他冷声道:“你们也为冀国荐举了不少好官,罪不至死,都起来吧。”

“谢皇上。”一番惊吓后,二人再度从地而起,一旁的廖清也随着起来,只听萧景闭着眼继续道:“张枫是你吕贤的人,怎么处置还用朕多说吗?”

此话一出,吕贤忙回道:“回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冀国所有的官员都是朝廷的人。”

萧景:“饭同锅吃,碗还是各自端的。”

吕贤微微一怔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办。”

吕贤此时面如死灰,心情十分灰恶,他欠了欠身,便退下行事。

卫少卿的心情没比吕贤好到哪里,他低头不言,萧景也未问话,殿内一片寂静,风顺着长廊静静吹动着帷幕。良久,萧景开口问道:“奉义,你觉得萧钰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卫少卿一凛,迟疑半晌。

萧景依旧闭着眼,他缓和肃冷的语气道:“有什么说什么。”

卫少卿看着地面俯身道:“臣认为萧钰至少有两个心思。”

萧景:“哪两个心思?”

卫少卿:“回陛下,第一,我国边界战事紧张,正直用人之际,萧钰不想陛下为难。第二,萧钰对易老将军的感情还是深厚的,他对吕贤所用的人总是不以为然。”

萧景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下榻,赤脚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凉风似有似无的吹动他宽大衣袍,廖清见状忙拾起塌边的鞋子快步到萧景身边:“皇上,将鞋穿上,勿要凉了仙体。”

萧景抬手止住,廖清见状退到一旁,萧景望向门外黑夜负手而立,他淡淡道:“萧钰这个孩子朕还是知道的,一是识大体顾大局,二是肯实心用事,江南一直是朝廷的赋税重地,他身上担子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他难朕也难,此事,你以为如何?”萧景转身看向卫少卿。

卫少卿顿了顿,思忖一会儿道:“拔黜之恩皆出自上,非臣等可以置喙。”

萧景道:“你这话说的言不由衷,萧钰当两江总督可是你向朕举荐的,什么时候变成朕一人的事情了?”

卫少卿闻言愣在那里。

萧景撇他一眼不在看他:“眼下江南还离不了他,神仙下凡得问土地爷,去把土地爷请来吧。”

卫少卿不在心惊,对着萧景的背影俯礼道:“臣,这就去。”便匆匆退下。

望着门外漫长的黑夜,萧景突然对廖清吩咐道:“孙嘉这个官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明里不要赏他,暗里给他奖点什么吧。”

廖清反应迅速:“贫道明白。”

萧景转身走回床榻,缓缓闭上眼打坐起来:“回去掌你的印吧。”

廖清俯身忙道:“印是皇上的,贫道定会替皇上看好。”

萧景道:“明白就好。”

此时,吕贤回到府中大发雷霆,他大声对府上的幕僚魏丰年吩咐道:“写信问问萧逸尘,他吩咐张枫毁堤淹台是要造反吗?!”一口气没上来,倒把自己气的不行,魏丰年见状忙将吕贤扶到椅上安坐下。

“主公发生了何事。”魏丰年问道。

吕贤捂着胸口,渐渐平复下心绪,虚弱说道:“张枫炸毁四个县的闸口,淹了皇上的道台。”

魏丰年闻言大惊:“怎么如此糊涂!”

吕贤抓紧椅上的把手,愤恨道:“他们害得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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