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追看着程起，“那你呢，你喜欢什么？”顾追的音色还是那样冷冷清清，可是却格外认真。

程起低头想了想，“我喜欢的还真是挺多的。我喜欢音乐，我还喜欢跳舞，看不出来吧？专门学过的呢。我还喜欢啊……我喜欢好看的东西。好看的地方啊，好看的吉他啊，好看的人啊。都喜欢。”程起笑了笑，“你就是好看的那一类人。”

顾追垂着眼睛不再开口了。他看着自己面前匆匆略过的车，一个高中生四处看了看没有车，在马路上飞奔两步，单手撑着栏杆跳了过去。在马路另一边，几个男孩正抱着篮球等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是顾追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什么。他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在俯视，他漂浮在这个繁华的世界之上，简直是人间烟火的旁观者。

“一路来了。”程起说。

顾追才抬头，一路公交车已经闪着红灯慢慢的停在了他的面前。顾追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公交卡上了车，直到车子上的刷卡器已经读出了一句冷漠的女声，“学生卡。”他才发现自己还没和程起说再见。

顾追有点急促的抬头看着车窗外的程起，车子已经慢慢开始动了，程起没有走。他还是单脚撑住了车子看着顾追，意料之外的四目相对让顾追有点尴尬。顾追一下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可是程起的身影已经快速的向后退去了。可就是那么仓促的一眼，顾追还是看见了，程起对他笑着招了招手。

像是久违的感觉，顾追一下屏住了呼吸，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也缓缓伸出了手想要对程起挥一挥，可是程起的影子早就模糊的看不见了。今天的一路没能成功压着绿灯冲刺过去，顾追向后看着，可是依旧看不清那个一条街之外的站牌下的少年有没有离开。他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

喜欢的，感觉。

顾追把手搭在了自己的书包带子上，车窗上映出了他清晰的脸。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任由着窗外匆忙略过的各种颜色的连成一片的灯光，可他的脸依旧被公交车上的灯光照的苍白。

不行。他绝不可以踏出这条红线一步。

顾追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慢慢的放松了呼吸，慢慢的恢复到了和平时一样的状态。他不会让所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想法，那些不同于其他人的，已经踏出规矩之外的东西。

顾追刚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脑中冷不防又跳出了程起笑着招手的样子。

报站的女声在顾追头顶的喇叭中冷漠的传出来，他才如梦初醒般的下了车。一整个繁华世界的嘈杂的喧闹声直接扑面而来，让他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喜欢什么呢？这个世界有着千万种好，可是没有一样可以真的进了他的心。喜欢的这种心情，好像已经被彻底丧失掉了。

程起那个被公车猛然拉远的身影一下冲进了顾追的脑海里，好像是个坏心眼的小孩在无理取闹，他越想要隐藏什么就越把什么直接扯到他眼前来。

顾追停下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继续在黑夜中就着那点路灯昏黄的光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