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迁领着顾言珀上了成财街,反驳道:“当官怎么了?照样浪个够!”
顾言珀放弃了说教他的念头。
说起来,顾言珀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当买家的感觉了。经商了十几年,上街买东西仿佛在昨日,如今已年近四十了。
顾以迁为了好玩,买了个吊死鬼面具,还不避讳地戴上了接着逛。在街道两旁的灯笼照映下,还真有那么点吓人的味道。
顾以迁领着顾言珀逛了不到半个时辰,顾言珀就扶着老腰说他年纪大了,天色已晚逛不动了。就撇下顾以迁一个人自己回客栈了。
顾以迁这个面具只有眼睛处只有两个小眼,视野被大大缩小,视物模糊,勉强看得清道路。这不,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
耳旁传来陌生少年大惊失色的叫声:“你是什么人?竟敢冲撞了我们公子!”竟然还是个带着侍从的富家子弟。
那公子怀里本抱着一摞书,被顾以迁这么一撞,都散落在了地上。看他蹲下身去捡,顾以迁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帮人家去捡书。
顾以迁还纳闷那侍从干什么呢,怎么不帮主子,抬头一看,朦朦胧胧间,顾以迁看到侍从手里的书,比公子的还更多更沉,又不敢把公子的书放在地上,完全腾不开手。“好吧,还是快捡吧,被人踩到了可不好。”
乔渐清帮乔黎柏写完圣旨,就领了个侍从到成财街自己常去的旧书铺买了好多关于卜术的书籍。以为前面有侍从开路没有问题,就走了下神,没想被迎面走来的吊死鬼面具男撞了个七荤八素。
不过,听这声音,看这身形,就是遇灵爵本人没错了。没想到顾爵私下还有如此怪癖。
顾以迁分担了一点那侍从少年怀里的书,问道:“就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街上很危险的。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乔渐清听出顾以迁还没认出自己,也就未表明身份,道:“小兄弟,本公子年纪比你还大。究竟是我们危险,还是你危险?”
顾以迁打了个哈哈,不正经道:“我危险,我危险。那哥哥,你住哪儿,用不用我送啊?”
乔渐清一勾唇角,道:“儒公候府。你想送就送吧。”
顾以迁面具下的眉毛一抽,道:“公子兄,侯府是谁都能住的吗?这种玩笑不好笑。”
乔渐清耐心耗尽,无奈扯下顾以迁面具,道:“顾爵,没开玩笑,看清楚,我是乔渐清。走吧,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我也不好推脱。”
顾以迁这才看清,一激动道:“在下冒犯了,不知是小侯……”顾以迁话说一半,一旁的侍从捂住他嘴巴,本来想呵斥几句,突然想到公子刚刚称他为“顾爵”马上想到今天公子写的圣旨,只好待顾以迁没了声音,他才松手小声道:“遇灵爵恕罪,公子不喜宣扬,今晚上街是不想惊动居民百姓的,怕您一不小心喊出声,小的这才捂住你的嘴。”
顾以迁摆摆手道:“无妨无妨。”突然坏主意上头,吓唬那少年道,“还是快把小侯爷送回家吧,免得老侯爷问你的责!打你三十大板,拖出去赶出侯府,把你卖到勾栏院去!”那少年被顾以迁唬得一愣一愣的,盯着他的脸,突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乔渐清道:“顾爵不要吓小孩子了,他才十二,从小就到我们府里了,最怕我爹训他。再说,老侯爷要问责,也应该问顾小兄弟的责才是,没有你撞到本公子,也不会耽搁这么久。”
“呃……”顾以迁道,“小侯爷真是能言善道。那以免老侯爷怪罪,咱们还是快走吧,我爹还在等我呢。顾某不多言了,不说话了。”
乔渐清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三人一路无言,顾以迁这才能好好打量走在前面的乔渐清,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小侯爷穿了一身鲜艳张扬的红衣,与他内敛的性格甚为不符。虽然只是出来买个书,也能看出来他很认真地束了发,不像他,整天就一个歪歪斜斜的低马尾,都不能称之为低马尾,只能说是草草扎了一下发尾。而且因为比自己大了几岁,乔渐清的个头也比自己高了几寸。背挺得笔直,修长的小腿用皮靴包裹着,甚是美观,养眼极了。
乔渐清颇为愉悦地出了成财街,顾以迁突然开口道:“啊,对了……”乔渐清打断他,皱眉道:“顾爵不是说不说话了吗?”
“最后一件事。”顾以迁道,“我还要在北隆留一日,明天与家父去拜访儒公候,登门感谢可好?”
乔渐清不甚赞同,毕竟与顾以迁接触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他不大乐意让自己不熟悉的客人去府里。但是人家又说是去拜访父亲的,也不好不答应。
略一斟酌,乔渐清道:“可以,那明日我和侯爷在府中候着顾爵来。”
不知道为什么,顾以迁总觉得乔渐清和老侯爷不怎么亲近。不过他没空管这些,顾以迁笑得眼睛弯弯,道:“好,乔小侯爷请不要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