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澈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吗?
云浪没有办法让自己忘却,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人的影子,它像一团烟雾似的笼罩着云浪,越想挥散,它便越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痛苦、烦乱、厌恶、恨意在他心里交织着,试图将他的心拖向暗不见底的深渊......
云浪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感觉。
他的视线越过惊澈的肩膀,瞥向对面路边的一个小酒馆。
“惊澈,你会喝酒吗?”
他说着便越过惊澈 ,径直朝那酒馆走去。
云浪在小方桌的一边坐下,点了两坛子酒,惊澈坐在他对面,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云哥哥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喝酒的人......
小伙计勤快地端上来了酒坛子和酒碗,把酒碗摆放到两人面前便离开了。
如果说那团影子里没有甜蜜的回忆,那是骗人的,可是那些现如今都变成了一把把尖刀,全都扎在云浪心上,扎的他生疼。
云浪急切地倒满了一碗酒,一仰头,全都灌进了喉咙里。
烈酒灼伤喉咙的感觉替代了心口的刺痛感,好忍受多了。
“你这样喝酒会伤身体的,你的伤才刚好多久啊。”看着云浪三碗灌下了肚,惊澈忍不住出言阻止他。
“那些伤都受住了,还怕这么点伤吗?”云浪说着又倒了一碗。
惊澈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总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或许......这样他会好过一点。
惊澈也倒了一碗,“既然这样,惊澈陪云哥哥一起。”
“我记得,从前,你总是一口一个景辰派......”
惊澈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三个字,说道,“我见提起它云哥哥不开心,便不再提它了。”
“无妨 。”云浪摆了摆手,“今日便说说,你对那景辰派有多少了解?”
“江湖上都在说的事情,惊澈自然也知道一些。景辰派名满天下,是江湖中人人向往的地方。门派中人极少露面,十分神秘,掌门人辰琅更是武功难测。不过传闻景辰派的掌门继承人,也就是景辰派的二公子辰风,风流倜傥,人如其名,来去似一阵清风,行踪不定的。”云浪喝一口碗里的酒,辣的直吐舌头,“这些都是进城的时候,听那些花痴小姑娘们说的,不知真假......”
砰——
云浪的酒碗重重搁在桌上,轻蔑地笑了一声,“辰风......”
“云哥哥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只是认识的太迟了......之前我那副样子,就是拜他所赐。”
“你们俩个......可有什么仇怨?”惊澈试探地问着。
云浪酒量并没有多好,又喝的急促,酒劲上来的特别快,近十碗酒下去,意识已经混沌起来,话匣子也关不住了。
“他负了我。”云浪呆呆地看着酒碗,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个骗子!”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酒碗里。
像是想去掩饰,云浪又仰起头一口把这碗喝个精光。
“云哥哥......”惊澈站了起来,走到云浪身边,夺过他手里的碗,轻轻按着他的手臂,“别喝了.......”
云浪抬起头,眼前模模糊糊的。惊澈今天穿了一身蓝衣,云浪只觉得眼前是那个月下初见时一袭水蓝色长衫的少年,一下子湿了眼眶,他抓住惊澈的手臂,不停地摇晃,“你为什么骗我?辰风......那些都是假的吗?什么喜欢得发疯都是假的吗?都是接近我的手段吗......”
惊澈愣在原地,听得十分惊诧,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
心里道,原来景辰派的二公子和云哥哥竟是......这种关系吗?
“我那么相信你......你告诉我为什么......”几个月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怨恨、不甘,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云浪的泪不停地涌了出来,哭的像个孩子,“为什么这么对我......”
惊澈看到云浪崩溃的样子,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既心疼又慌张地要命。
街边的路人对他们侧目纷纷,惊澈换了个站位,背对着街道,将云浪挡在身前,“云哥哥,你喝醉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家?”云浪呆呆地看着他,想了好一会,“我没有家,家是什么呀......”
“家啊,就是……”惊澈见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两只手臂轻轻抱着他,“有娘亲做的香喷喷的饭,有烧的暖烘烘的石头炕,还有酷酷的云哥哥,冷冷的云哥哥,温柔的云哥哥,笑着的云哥哥,各种各样的云哥哥......”
云浪靠在他身上,觉得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眼前全是小时候的画面,他闯了祸,父亲追着他打,他嘻嘻哈哈在院子里跑;他生了病,母亲心疼地摸着他的小脸,唱着儿歌,哄他喝药;和家丁一起抓蝴蝶做游戏,不亦乐乎......
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曾经单纯过,快乐过,可是单纯快乐的代价,太昂贵......
云浪闭上了眼睛,“回家吧,我想家了.....”
好久,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来。”惊澈把云浪扶起来,“走,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