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孩子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王贵召。
王贵召起来,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想法,面不改色的跟着刘园长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刚刚代课的张老师以外还有几名老师,几个人见到刘园长带人进来了面面相觑,“园长……”
“你们先出去一下。”刘园长语气不太好,声音有些疲累,看样子是一个下午忙得她够呛。
几名老师这才出去,张老师坐在位置上吃着糕点,刘园长瞥了她一眼说:“你也先出去。”
张老师吃糕点的动作一缓,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迟疑道:“可是……这孩子……”
刘园长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可是什么?这孩子怎么了?她还能吃了这孩子不成?刘园长有点不耐烦,“先出去。”
张老师这才把抽屉推进去,简单地拍了拍手起身,经过王贵召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办公室里只剩下刘园长和王贵召两个人,顿时有些安静的吓人了。
刘园长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自己的园长椅子上,拿着搪瓷杯慢慢地喝了口热茶,好像是在享受这会的状态。过了一会她才抬起头幽幽地盯着站在办公桌前的王贵召。
刘园长眼睛有了些聚焦,看起来没之前那么累了。她昨晚被吵醒没睡好,中午又受到了惊吓,一整个下午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跟着两边的家长到处说,到这会才喝上口热茶。刘园长皱着眉,坐在红色的老式椅子上,上下打量着王贵召。
王贵召被她看得不舒服,先发制人问道:“刘老师,您是要给我发小红花么?”
刘园长一愣,“什么小红花?”
王贵召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天真懵懂的笑容,“我做好人好事来着呀,我大伯说了,这个方法能救人,您叫我过来是不是要给我小红花的?”
刘园长被他说得满头雾水,“什么大伯?”
王贵召把大伯教导大侄子的那出戏又绘声绘色的演了一遍 ,最后低下了头颇为惭愧的说:“都怪我太笨了,不然宋家旺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刘园长被王贵召的唾沫星子喷得一愣一愣的,仿佛真的透过了这个眉飞色舞的小孩看到了那个巨人般的大伯。刘园长的心思飘到了医院里,那个医生还赞扬了她几句,说人工呼吸做得好,救助及时。
刘园长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王贵召在做人工呼吸时的神情,那个是小孩的表情么?莫非是跟他大伯学的?
刘园长打断了喋喋不休的王贵召,眉毛拧起,眉心浮现了几处皱纹,声音有些沙哑,“行了,老师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是瞎胡闹?”
王贵召果然停止住了,听到刘园长这么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急躁的挠了挠脑袋,“可我大伯说这是救人呀……”
刘园长再次打断他,“什么救人?你大伯是大人,你一个小孩瞎掺和什么?万一你那什么人工呼吸的把人心脏给吹爆了呢?哦,你现在是运气好了,人是没什么事,但那也是医护人员该做的事,那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该做的事么?”
王贵召脸都红了,不知道是羞还是急的。
刘园长心情烦躁,那两家人实在是让她心力交瘁。尹秀英不停地说是宋家旺带头欺负尹新杰,尹新杰气不过才还手的。宋家旺妈妈非说是尹新杰自己自作自受,自己做了坏事还不能让人说两句了?
两边各有各的道理,还是医生说要不是急救措施做的好,孩子估计脑子就要有损伤了。这话让宋家旺父母立即崩溃了,也不管不顾了,当即在医院走廊里就闹了起来,非要让尹秀英给个说法,不然就上派出所。
尹秀英这么一听也觉得自己理亏,可她咽不下这口气,总觉得这事不赖她儿子,她凭什么要赔钱?
最后又闹回了幼儿园,还是找了当时一起打架的那三个孩子事情才平息下来。
刘园长目光一沉,她脑袋更疼了,尹秀英什么样的人通过这大半年她也有所了解,尤其是经过昨晚上那事后她算是彻底领教了尹新杰的妈妈。
她把这些事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越想越乱,越想越烦,混乱间总觉得王贵召总在这些事里摘不干净。
刘园长抬起头,脸色阴沉的盯着王贵召也不说话。
她的手摩挲着搪瓷杯的外面,嗓子眼还有些发干,有些说不动了,只是冷笑道:“你倒是心眼多。”
王贵召瞪大了眼睛,“什么?”
王贵召本来打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这件事的,不然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也行,谁知道刘园长只是阴阳怪气的说了他两句,很快就把这事翻过去了。
出去的时候王贵召还有点懵,他连鱼死网破地去教育局门口举打横幅都想好了,怎么这事说过去就过去了呢?后来王贵召想了想,他到底敢不敢这么做呢?是不敢的,他要是这么做的不说爸妈跟着受苦几天,教育局要是真的理会了这事肯定要引来记者,动静一闹大了他以后肯定彻底没学上了。
王贵召嘲笑了一下自己,不过既然这位刘园长不想再趟这浑水了,那好不容易解决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能闭嘴不谈就闭嘴吧。既然人小孩爸妈都不计较了,那他这种顾虑多的人还说什么呢?
憋屈吗?憋屈。
可他人小力微没办法。
慢慢来吧,王贵召眯起眼睛,看着天上懒洋洋的太阳。
下午放学的时候小胖子收拾好奥特曼书包,看到妈妈来了扯着嗓子提醒王贵召,“记得回去找找看有没有自行车啊!”
平日里应晴都是一个到的,王贵召走的早,今天应晴还没来,王贵召就难得的在放学的档口和谢浩然说说上了话。
谢浩然临走前的这一嗓子引得不少人侧目。
王贵召点了点头,挥手跟他说再见。
来接谢浩然的是一个颇有味道的女人,是他的妈妈。谢浩然的妈妈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身上还有一股萦绕在鼻尖的香味。凑近了些王贵召可以很清楚的问道这股淡淡的香味,不浓烈,很清雅,后味香甜,让人想到了春日。
王贵召轻轻嗅了嗅,觉得这味道应该是个有点逼格的香水。
谢浩然妈妈的穿着打扮也不太一样,头发没有烫染现在最流行的那种风格,而是留了一头黑长直,里面穿着高领的白色羊毛衫,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传了一条直筒的黑色裤子,王贵召没看出来那是什么料子,只觉得把那一双腿衬得又直又长。
谢浩然的妈妈往前走了几步,王贵召这才注意到她还穿着一双高跟小皮靴。
谢浩然妈妈抬头对她笑了笑,差点让王贵召怀疑小胖子不是亲生的了,他咂巴了一下嘴,没想到谢浩然的妈妈这么漂亮。
看不出来啊小胖子,王贵召看着谢浩然的后脑勺,有些奇怪谢浩然家里条件可以说得上是优越了,怎么来这里上幼儿园了?
小萝卜丁们被打萝卜们一一接走了,渐渐的只剩下王贵召一个人在幼儿园门口。
刘园长今天没出来送孩子,可能是折腾了一下午实在是累坏了。
小班的孩子放的早,中班和大班的老师站在门口目送着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回家了这才放心。
吴老师送走最后一个孩子后,看到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口的王贵召有些惊讶,这孩子平时走的最早,怎么今天他妈妈还没来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