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竞笑了笑安慰她,“妈,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爸的做法没有错,男人本就应该多吃点苦头,我不觉得辛苦。”
吴景兰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这一去就是两年,怎么能让妈不想啊。。小樱也舍不得你,之后她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原竞玩了玩原樱的俩羊角辫,小姑娘感觉到被人破坏了发型,不满地嘟起了小嘴,睁着黑珍珠般的眼睛傻乎乎地看着原竞,倒是把原竞看笑了,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我也舍不得小樱,两年以后估计也是大姑娘了,妈,以后我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的,和你们聊聊我在部队的事,你们就放心吧~”
“还是你最懂事,”吴景兰也笑了下,看了看钟,“呦儿子,这时间快到了,你准备进站吧~”
原竞眼里一抹黯淡稍纵即逝,“知。。知道了。”
吴景兰看他有些犹豫,眼睛时不时地往门外望,疑惑道,“小竞,你在等人吗?”
“。。没。”原竞垂了垂眉,叹了口气,“妈,那我走了。”,忍不住心中自嘲,终究。。果然,他真的没来,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原竞告别了吴景兰和原樱,提着行李往站台走去。身旁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脸上洋溢着或离别的难过,或欲酬壮志的激昂,貌似只有他,谈难过谈不上,谈高兴也欠火候,整个人僵硬着身体往前走,就好像丢了魂的木偶。这一刻,原竞突然很羡慕那些人,他们不管是伤心还是兴奋,至少对生活仍有情绪,对将来仍有追求。不像自己,他什么都不想要,因为他最想要的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正当原竞死气沉沉地低着头往六号车厢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原竞!”
那声音像是救赎的缰绳,带着意料之外的震撼,璨放进原竞的耳膜,将他不断往悬崖坠落的心神挽了回来。
原竞缓缓回过头,就看到彭放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看到自己转过身,才终于舒了口气,“原竞。。还好赶上了。”
原竞嘴角抽了抽,那抹惊喜来得太快,以至于原竞没来得及品味到,“二哥,你怎么。。”
“我来送你,”彭放一步步向他靠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似乎也紧张了起来,“原竞。。我来送你。”
原竞盯着他,眼睛里淹没了所有的情绪,看得彭放心里直痒痒。彭放吞了口吐沫,“你。。干嘛这么看我。。”
原竞凝望着他,“二哥既然来送我,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彭放眼里一目了然,却仍然在心口捏了把汗,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开口时,原竞却笑着打断了他,
“好了,不用说了~”
彭放一愣,颤声道,“你。。我还没有说啊。。”
原竞摇摇头,继续笑道,“我知道,我不会勉强你了,我们是兄弟~”
彭放略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嘴里又干又苦。
原竞心头尽是倒刺,嘴角的弧度却没有放下,“难道不是吗。”
“。。。”彭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笑了笑,“是,你。。你说的对。”
原竞抬起头坚定地睁了睁眼睛,把哭的冲动压了回去,一转脸就像和普通朋友告别一样的释然,“二哥,谢谢你来送我,你回去吧~我。。我要上车了~”
彭放深吸一口气,上前伸手帮他把上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他从没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每扣一颗扣子,他都能感觉到原竞的胸腔在微微发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付出了多少气力才控制着不走音地说完该说的话,“去了以后,一定要。。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坚强,可是不要什么都往肩上扛。还有一句话。。”彭放突然抬起头,在原竞怔然错愕的注视下把嘴唇朝他脸上贴了过去,
“我等你。”
我等你。
我等你。
原竞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上了车子,车窗外风景不断向后跑去,心中人早已不见身影。
是梦吗。。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原竞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正想把包放到行李架上去,手突然触摸到口袋,一个东西硌住自己的手。原竞一愣,一掏出来发现是个精致的小黑匣子。他颤抖着双手打开,酒红色绒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吊坠,那是一只银色的小蓝鲸,在日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原竞盯着它看了好久,才感到呼吸越发滞热急促,往事如潮水般奔涌而至:
“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他的频率只有52赫兹,是其他鲸鱼所接受不了的程度,你说,如果这只鲸鱼的声音得到一个机会可以被听到,他会说什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会告诉那个人,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二哥,你这衣服里是什么啊?”
“没啥,我表姑五十大寿,送她的礼物~”
“难道不是背着我送哪个小情人的?”
“你够了啊,我还专门带回来让你捉奸是吧~”
“哈哈哈。。”
。。。。
车厢里人声鼎沸,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将头埋在臂弯里,嚎啕大哭,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个小盒子,像是将生命和希望握在手心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