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妍其实一开始是没有想过她会不敌宇智波泉奈的，毕竟她还大他两岁呢。

但在田岛家后方第一次训练到需要以对战模式来考核掌握程度的时候，她简直就是被小她两岁的宇智波泉奈按在地上摩擦。虽然其中也有她没有用写轮眼的缘故，总之这让妍被极大震撼了。

后来旁听了她可怜战果的斑难得主动搭理她，并表情微妙且嘲讽地冲她哼了一声。

这次咬牙的人变成了妍。

她并没有忘记泉奈也是货真价实的天才少年，但她错误地预估了实战对忍者的影响。说到底她只不过是“像”罢了，她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在泉奈这个年纪时就已经在战场上经历生死了。

……她还是太天真了。妍全身酸痛地躺在榻榻米上休息，决定不到黄河心不死，大家都是小天才，你行我也一定行。

她还想着未来走上忍界巅峰，平息战争建立千手宇智波深厚友谊共建和谐木叶村，怎么能在这里气馁。

于是妍以泉奈为固定练习对象开始死磕了几年，丽在家时她每每练到半夜就会被看不下去的姐姐从自家院子里扛回被窝。而后面丽不在的时候则左邻右里的阿姨都会晚上挨个过来提醒她“妍，还练什么啊！哎哟…你这小丫头该休息啦”……因为训练太过火被族人们密切关注的妍感到不好意思，她一开始还乖乖点头，后来直接半夜再爬出来跑湖边继续。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湖边的受害者树皮先生一个发言的机会。

虽然因为实战经验的差距，她又从不在与孩子对练的时候开写轮眼，一开始便在泉奈这边屡战屡败，但女孩没有辜负她的天才之名，日以继夜的用练习量来弥补实战经验的不足，而后继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每输一次就会愈加猛力的思考，回忆失误的地方，不停地模拟当初的场景，对着自己判断出“如果这么做就应该能够反击”动作千百次加工重练。

两三年的时间，身高没长太多，绷带倒是在身上经常裹个几层。

还经常有黑眼圈。

滴水穿石。直到有一天，宇智波泉奈发现自己再也没有能对宇智波妍奏效的攻击后，他就毫无悬念地被妍打成了粉红小香猪。

然后妍拿着这份胜利终于让田岛得以松口，对她上战场的事情点了头。

“去吧。”姐姐也这样对她说。

——真正的战争远比想象中令人窒息。

血腥味和汗水的味道在烈日下升腾，金属碰撞声和惨叫声没有一刻停歇，而成人互相搏斗扭打的身影遮住了该落往低处的阳光。

他们在呐喊。他们在嘶吼。

秃鹰在一旁枯败的干枝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刀刃相向的人们，不管任何一方倒下，对它们而言都是美餐一顿。

于是秃鹰也尖利地叫唤起来。

她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不停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震耳欲聋。而后风声突兀地划开了秃鹰令人作呕的叫声，她连忙偏头避开一枚向她丢来的手里剑，机械性地反手抽出长刀对着面前的人就是一个猛力的砍落。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本能已经让她下意识调动了查克拉使用起了血继限界。

她能避开这暗器，只是因为这个“下意识”救了她而已。

她能够反击，只是因为这三年来身体在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罢了。

而不是因为“她想这么做”。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

在温热的血溅上脸庞时，那眼前定格在狰狞表情面容的身躯倒下后扬起的灰尘呛得她不断咳嗽的时候。

——她也依然没有真实感。

这时候那些在昨夜还对终于能见识一下真正的忍者如何作战时隐隐的激动和跃跃欲试之情早已一扫而空，她只是撇了一眼一侧的战局，同时机械性地结印。

刚刚还那么大声喊着的人，现在已经不会说话了。

她的结印动作快而准确，身体并没有因为精神上的恍惚而变得迟缓。同一件事情连做21天便可以成为习惯，而用手段求生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

巳-未-申-亥-午-寅。

从女孩口中吐出的巨大豪火球将一旁的忍者们席卷，注意到妍手势躲避开的忍者向她投来锐利的目光，而没能避开查克拉火焰的忍者则被火遁烧成了焦黑的人形炭。近距离被烧焦的人肉味道混合着她脸上还滴落的血味涌入鼻腔后升腾，潮水般涌进每一个细胞。她的胃袋开始抽搐，不知道是什么在翻腾着，就要从她口中吐出来了。

成年的忍者一举打算将同伴的焦尸与她一同劈成两半，她眼中勾玉轮转的速度大概比平时都要更快，以至于让她能看清他的动作、摸清对方的意图，而后立刻弯腰避开这一击，再度举起长刀扛住对方由上往下刺的一剑。成年人的力量让她只能步步后退而不是硬拼，她庆幸那男人并没有将同伴的半截尸体也一同压在她的剑上，不然大概连后退的力量也剩不下了。

她一边想着，大脑开始能够思考。在她后退着踏向某一处时，耳朵捕捉了一声奇妙细碎的脆响。

妍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然后她又觉得有点后悔了。那声脆响来源于明显还是个孩子的尸体，此时她的鞋跟正踩上了他从皮肉中翻出的破碎手骨，头上的血肉模糊到大概是见到正面也看不清模样的程度。但他背上衣物残存的花纹还能隐约看见属于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他让妍想起了之前扯她头发的那群小鬼，这几年过去后。其实她已经几乎看不到他们之中的谁还在闹腾了。她觉得，也许现在在她脚下的这个男孩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人也说不定。

孩子会杀死大人，大人也会杀死孩子。

啊啊，本来就是这样。成年的忍者会趁年幼的忍者还没长大之前就赶紧将他们掐死在苗床中。这的确是最有利于未来的方法，青壮年会随时间老去，而幼童会成长为青年。

的确，以忍者的思维来看再正常不过。

“……啊。”除了从嘴中吐出干涩的音节外，已经没有什么能说的话了。

她连躲都不躲男人刺过来的利刃。只注视着在写轮眼作用下变得无比缓慢的动作，那向自己眼睛刺来的刀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翻转了一边手腕提前一步将藏在袖口处比长刀更为轻便、自然速度也能更快的苦无反手握紧了便刺进男人的胸口。

对方要割下她眼睛就必须抬高那把长剑，胸口处也会因为这个动作而空出一块。她一直后退，一直没有拿出除了长刀外的武器，就是等着这一下能够从他盔甲的缝隙中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