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在争论中，莫星野又道：“我能克服怕水的心理障碍，是因为他。我能加入游泳社，也许是上天制造的意外，而他，是意外中的恩赐。”

由金绮带头，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

莫星野回到原位，卫铎心里的柔软宛如藤蔓再次破土而出，疯狂生长，肆意侵占、缠绕着他的心房。卫铎无法呼吸，紧紧拽住衣角。

他好像比冬天更难过。

金绮分了活动小组，卫铎作为指导教练和莫星野一组，两人还进了游泳社的家族微信群，一排排五颜六色的头像里，卫铎一眼就看到属于莫星野的纯黑色。

天气渐暖，晨跑的学生却不如开学之初多。但莫星野还在坚持，虽然身边总是缺不了孙缦。

卫铎上午没课，在办公室里复习英语。

“王老师好。”

“你好，庄钰同学，给潘老师送作业来了啊。”

“是的，上周潘老师布置的，题目好难啊。”

“哈哈，快进去吧，潘老师正在里面备课呢。”

卫铎原本有些犯困，听到门外的对话，瞬间放下手里的笔，奔向门外。

过道里已空无一人，卫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历史组办公室的正门。他鼓足勇气朝里望去，潘富阳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因为女生背对着卫铎，卫铎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女生的声音清脆爽利，一头乌发齐腰垂落，脑勺正后方别着一枚漂亮的粉色蕾丝蝴蝶结。

卫铎愣怔在原地，潘富阳突然抬起头，狠毒地瞪着自己。

被识破偷窥的青年尴尬一笑，匆匆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卫铎彻底背不进单词了。

他满脑子都是方才撞见的画面，女孩叫庄钰，应该是某班的学习委员，身高目测只有160，和潘富阳高大强壮的身躯行程了鲜明对比。

“卫铎老师，你方便吗，我们出去聊聊。”

“嗯，正好，潘老师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华越有条樱花小道，这个季节，树上已长满粉色的花苞。

“卫老师，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

“我听赵老师说，您是独生子女，家里没有妹妹。”

“哦，卫老师还惦记那晚的事啊，我确实没有妹妹，倒是有个远方表妹。”

“但我问过保卫处，在华越森严的外访制度管理下，除了您妻子，没人来找过你。”

潘富阳轻蔑一笑，突然撕住卫铎的衣领。

“卫老师，我劝过你，让你少管闲事。”潘富阳终于摘下和蔼可亲的面具下，用卫铎从未见过奸佞面孔冷声说。

“我觉得十点钟，身份不明的‘妹妹’，躲在不通电的办公室谈事，潘老师，您觉得谁会相信这种牵强的理由。”

“所以啊，愚蠢的卫老师，我提醒过你别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潘老师，您是学生心中的好老师，老师心中的好榜样。如果真有特殊的理由，你直接讲明没人会怀疑你，遮遮掩掩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哈哈哈，男人？卫铎老师，你开过几次荤？”

“……”

“那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女孩是我包的小情，家里不方便，我就想办法把她弄进了学校。”潘富阳得意洋洋道。

卫铎忍住胃里的恶心感，淡定地回击：“呵呵，那您还真是表里不一、有损师德，都婚内出轨了还敢在教书育人的地方炫耀。”

“啥？你说什么？”潘富阳瞪大迷人的桃花眼，眼角的鱼尾纹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潘富阳伸出拳头，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识好歹的关系户。

卫铎轻松掐住潘富阳手腕的脉门，淡声道：“你打不过我的，潘老师。”

潘富阳看着一身正气、毫无畏惧的青年，立刻换了一个辩解策略：“卫老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妻子是银行高管，外面不知养了多少小白脸。婚姻问题确实是我最失败的地方，但我潘富阳，对教学工作兢兢业业，从不懈怠，每个学生我都一视同仁，问心无愧，我有丰富的学术素养，更能用严格的职业道德约束自己。这学期的开学典礼，历史组只表彰了两位老师，其中就有我。”

卫铎很认可潘富阳的话，但仔细揣摩，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个人品有缺陷的伪君子，真的能教好学生？

潘富阳看出卫铎眼里的质疑，心虚地问：“卫老师，我的老底你已经掀得一清二楚了。我都一把年纪，别为难我这个老前辈吧。”

“潘老师，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为难你。”

潘富阳立刻露出欣喜的假笑：“那您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你不再追究这件事。”

“潘老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潘富阳以为卫铎在装疯卖傻废，用食指和拇指熟练比划了一下，“你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

“哎呀，你放心开个价，只要你别给其他人讲我的私生活，我俩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

“20万可以吗？”

“……”

“现金容易露马脚，要不我直接送你一辆车吧，你有喜欢的车型吗？”

眼前曾经备受他敬重的良师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卫铎长吁嗟叹：“潘老师，车、钱我什么都不要。既然您说了那晚发生的事是您的私事，我也就再没资格查了。希望您别把歪风邪气带到学校，这里是教书育人、培养国家栋梁之地，您的作风问题关乎成千上百个学生的成长。”

“那是当然，卫老师你认识我也半年了，我的教学水平在B市所有高中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潘玉阳在卫铎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坏。他只想尽快远离这种败类，没再多寒暄，转身离去。

潘玉阳脸上的笑瞬间消散，浑浊的桃花眼半眯，掩藏着他丑陋的、邪恶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上有游泳社的团训，卫铎匆忙赶到游泳馆，社员们已经井然有序地训练，莫星野也在其中。

卫铎正在纠正一个男生的泳姿，手机响了。

他匆忙接起，听到陶可欣沮丧的声音，“卫老师，四个公司的面试，我全被pass了。”

说完遭遇的挫折，女孩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呜呜，卫铎我该怎么办啊。粉丝都夸我是个宝藏大大，为什么我连个好槽都跳不进。”

“陶子，有些时候不是你的能力不足，运气和天赋同样重要。”

“除夕节那天，你陪我爬了一天的山，就为拜神仙拜佛祖，我那么虔诚，还向方丈求了个开过光的平安符，为什么老天爷连一丝好运气都舍不得赏我。”

“B市的公司那么多，选择职位时你再多看看公司的聘任要求，不要灰心，我支持你。”

“呜呜，时不待我，我就是一条咸鱼……”女孩小声抽噎。

“陶可欣，你忘了你的梦想吗？”

“嘤嘤嘤，我没忘记我的dream，是我的dream无情抛弃了我。”

莫星野不会哄女孩子，但还是绞尽脑汁安抚陶可欣的情绪。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卫铎终于从女孩哭泣的魔音中解脱。

游泳池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了，卫铎看了眼时间，这通电话竟然打了一个小时？？？

游泳馆即将闭馆，卫铎只好先回更衣室换衣服，他随便推开一间更衣室，刚脱下泳裤，莫星野裹着浴巾，从更衣室附带的浴室里走出来。

卫铎受到了惊吓，一个不留心，重重滑倒在坚硬的地板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