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梢扬了扬。

蒋言连忙跪下请罪道：“主子请先息怒，小……奴婢是来请罪的。”

方才，张洁儿说周沐想杀了她，那他现在以张洁儿的身份出场，必定也会承受周沐对张洁儿的怒火。

所以一开始蒋言先自觉请罪：“奴婢自知方才惹恼了主子，不敢奢求主子的原谅，只是想对主子说一声‘对不起’。”

软糯的声线比方才故作甜软的声音好听太多了，周沐松了眉头，暗沉着眸光看蒋言，突而问道：“你可知方才你做了什么事？”

“？”蒋言一愣，周沐这问话什么意思。

方才张洁儿做了什么，两人不都很清楚嘛，还问自己？难道是怀疑自己不是方才的张洁儿？

蒋言心遽然一缩，咽了咽口水，正打算开口胡扯。

周沐却率先开了口：“罢了，起来吧。”

“……是。”蒋言只得忐忑的起身。

周沐道：“我不怪你。”

“……谢主子。”周沐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月色正好，就在凉亭里陪我喝点酒吧。”周沐主动走上了凉亭，坐在了一方。

蒋言跟上。

一进入凉亭，周沐便示意蒋言坐下，蒋言虽内心疑惑，还是战战兢兢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一坐下，对面的人主动为他斟了一杯酒。

蒋言连忙举杯喝下，酒杯一空，那人又给他斟了一杯。

蒋言只得接着喝，一杯接着一杯，蒋言自己都不清楚喝了多少杯。

直到眼前有些重影，对面的人才似放过他一般，停下了手。

蒋言松了口气。

“主子……其实奴婢我……”蒋言想起了正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到了周沐的面前。

然而，还没待他说完，周沐突而伸手拉过蒋言，本就站不稳的蒋言瞬间跌到了周沐的怀里。

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蒋言愕然瞪大了眼，周沐眼中盈满了笑意：“你先别说，听我说可好？”

“恩恩。”蒋言望着面前模糊的影子，呆愣的点头。

“昔年，有人为了救我全家枉死，只余下一幼子，我将那幼子带离了纷争的中心，给了他银两让他自己谋生，希望他过平常人的一生，再也不要卷到纷争中心来了……”

周沐轻声诉说，望着蒋言满眼的柔情。

“可我没想到，那幼子长大后，竟将我当成恩人，主动找上了门，并为了报恩，在我身边当了一个小厮。”

“……那人可真有趣，明明他才是主子的恩人。”蒋言痴笑着道。

周沐应：“对，明明他才是我的恩人，但他对此一无所知，对我唯命是从。”

“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并且将他再一次送走，送远一些？”周沐问蒋言，黑幽幽的眼神复杂万分。

“唔。”蒋言疑惑的歪了歪头，老实的答道：“不知道。”

“但……主子，你觉得他伺候的怎么样？”蒋言开口问。

周沐眼沉了沉：“自是完美，挑不出错。”

“那主子喜不喜欢他的伺候？”

周沐一愣，望向怀里的人。

水汪汪的眼睛清亮的望着自己，一点都不像个醉酒的人，要不是说话间，酒气冲天，周沐都要以为怀里的人在装醉。

他低头想了想，应道：“喜欢。”

“那送走什么呀。”怀里的人说得理所当然。

“主子舒服喜欢就行。”怀里的人傻笑着道：“现在不同往日，现在的主子要护住一个小厮不是很容易嘛？”

周沐楞了楞，继而勾起了唇角：“你说得没错。”

他似是放下心中的结，状态更为轻松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那人满面霞红，大而黑亮的眼中染上了湿润，湿漉漉的显得特别的纯良。

许是醉了，他微张着嘴，露出了口中粉嫩的舌尖。

无意的呼吸，带动那嫩色舌尖轻卷，没有引诱的心思，却显得格外的色气。

周沐目光暗了暗。

“可那人却有一个怪癖。”周沐轻声说着，视线朝下，望着怀中人的胸前，眼里有些戏谑。

“主子……”怀里人不安分的挣扎，挣扎着扶着周沐的肩膀坐直了：“你先别说了。”

“我方才已经听你说了好多，你得先听我说，不然不公平。”

醉酒的人比平时大胆多了，语气半强硬，还有些不满。

不过以他此时这种状态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一点强势的意味都没有，反而像是在撒娇。

周沐笑意更深了：“好，你说。”

怀里的人闻言，甜甜的笑，伸手捧住了周沐的双颊。

周沐顿了顿，就听得那人醉醺醺的道：“喜欢……”

“主子，我喜欢你……”

周沐眼中有丝意外，继而，黑瞳变得幽深。

原来如此……

以不一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也是因为如此么……

他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但那人却似是终于了却了心事一般，“啪叽”一下，头摔在了自己的肩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他……竟是这样睡着了……

得亏是在自己眼前，周沐这边想着，摇了摇头。

在他人面前，这人还不知暴露了多少回。

他轻声笑着，将人拦腰抱起，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