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便是如此一晃而过。

封赏郡主以及游城的事情, 当时虽然是闹得满城皆知, 热闹的不得了，但毕竟也慢慢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中消失了。

但与谈资热度相反的是, 凤栖楼的生意却是一路走俏。

先是借着皇后以及几位皇子的势头，成功的在京城的上层圈子打开了市场, 随后又由上而下的流行起来。

毕竟糕点不比大菜，不是非要撑着面子到酒楼里坐上一桌。而且封长凤特意嘱咐过, 即使只买一块的普通百姓，也必须以礼相待, 甚至在观察过普通百姓的购买情况之后，封长凤还提出了新式卖法——将一块糕点切开，只买四分之一也照卖不误。

最开始负责卖糕点的伙计十分不解,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一块糕点还要切分成小块儿来卖的, 那样分开之后，一小块只要一个铜板就能买到了。

然而就在伙计的不解之中，糕点的销量却提升了好大一截，让封长凤心里十分满意。

他甚至把这方法还挪到了李舜翊名下的某间水果铺子里来卖，往日里必须一个一个买的水果, 竟然也可以只买其中一块, 甚至葡萄还能论颗买。

得知了此事的李舜翊也是大为惊奇, 只觉得封长凤果然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他原以为如果这样分开来卖，会浪费其中一些糕点或者水果。

虽然对于目前财大气粗的李舜翊来说, 浪费一部分是完全无所谓的, 可事实却是不仅卖出去的东西更多了, 浪费的部分也很少，就连收入都上去了一大截。

“这却是什么原因？”看着半个月以来便明显好看了不少的账目，李舜翊啧啧称奇，“凤凤，你真不愧是个生意人啊……”

对此，封长凤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殿下……其实这并非是我比寻常人更会做生意，只是我更懂民间疾苦而已。”

“曾经在封家还没落魄的时候，虽然我也因为从小在私塾中学习，知道民间疾苦，知道百姓生活艰难，但毕竟是没有自己体会过的……”

“哪个富贵人家的吃食不是堆满了仓库，就像殿下在宫中，定然是一口剩饭都没有吃过的，又怎么会想到就连买一块糕点，买一块水果吃，还要与他人分食。”

“可不怕殿下笑话……封家最艰苦的时候，我们便是一餐也要分成两餐吃。虽然我不是多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有一次路过我平日里总是只吃两口的糕点铺子，我才看懂了那些在街角望着铺子直流口水的孩子们的眼神。”

“若是可以尝试，没有人是不想的，但对真正贫苦的百姓来说，哪怕只是多一个铜板都是奢侈的……往日里封家并不经营酒楼生意，没想到这次殿下却给了我这个机会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舜翊便懂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将账本合上放回了抽屉里，“凤凤说得对……虽然孤也常听太傅说，要体察民情，孤也自认算是在这民间走了不少地方了，但要说真的去感受他们的苦楚，却也是没有的。”

“今日倒是凤凤给我上了一课。”

李舜翊有些促狭的挑眉看着封长凤，笑道：“那我今日该称一声封师傅？”

封长凤被他逗笑了，连连摆了摆手，“不过，此法虽是可行，但仍旧还是有一些浪费，所以长凤还有个想法，想与殿下商讨一番。”

李舜翊自然是点头。

他爱极了封长凤此番模样。

往日里他们刚刚初识的时候，封长凤虽然过得清苦，却仍旧是端着世家公子的面子，可他却掩住了自己身上原本的光芒，变得有些畏手畏脚的——毕竟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倚仗了，几乎是在赌最后一丝希望。

而此时，他是如此的光彩夺目，就好像璞玉终于褪去沉重的外壳，脱去了所有的枷锁。

幸好，幸好把他带到京城来了……李舜翊忍不住的想到。

封长凤却是一停，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李舜翊一个愣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真的没有听方才封长凤说了什么，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美色误事啊……都怪凤凤长得太好看了。”

封长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殿下别胡闹了。”

李舜翊也是爱极了他这又是无可奈何，又是带着妥协宠溺的笑容——似乎就是母后，在自己年纪稍大一些之后，也都再没有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于是李舜翊便伸手牵过了封长凤的双手，“你讲，我听。”

封长凤点了点头，很是自然的将手抽了出来，又把那本账本取出来摊开，指着上面的一处地方对李舜翊道：“目前的浪费虽然并不算多，但是日后我还有些别的想法，恐怕多多少少在这方面都会有些浪费，既然本就已经是浪费掉了，我想……是否可以设成赠予百姓的，这样，还可以为殿下攒些好名声。”

听他这么一说，李舜翊心中一动，忽而有了个极妙的主意。

但这事还没定下来，他便又按下心中的想法，同封长凤探讨起来，“你这个想法是很好的……但为我攒名声，却怕是不太行了。”

封长凤皱起好看的眉毛，“但……本就是免费赠予的，若是不能发挥出价值来，那与丢掉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