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翊这么一说, 众人心中又是各有一番思量——不过却没有人去怀疑他。
毕竟在京城里行走,还敢打着皇帝的旗号去行骗, 一般人怎么都没有这个胆子。
传说中京城里遍布着皇帝的眼线,若是一个不察被他给抓住了,那可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要是真有人敢拿皇帝的名义来打幌子,他们还真想象不出这人是会有多大的胆子了。
然而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舜翊和封长凤就是有这样的胆子。
虽然如此, 桌上的气氛还是一时冷了下来。
眼见众人都不发话, 封长凤又接口道:“大家不必紧张,我们皆是为皇上办事的, 并不是哪位皇子麾下……相反,正是因为最近皇上对几位殿下……心中都起了些想法, 如是才会让我们再民间走访一番,问问大家。”
几人心中都是一惊, 而后又生起了些与有荣焉的感觉来——毕竟他们进京赶考,便就是想要走仕途的, 虽然心中大抵也对未来的君王有些想法,但对没有那么尖锐政治观点的学子来说, 他们效忠的,就是“皇上”。
不论这个皇上年龄几何,什么时候在位, 只要他是“皇上”便好了。
而如今, 科考还未开始, 几人也都没有及第, 却就有了这样为皇上效劳的机会,心中岂不是有些跃跃欲试?
早就料想到众人的心思,李舜翊微微一笑,又抛下了一个诱饵——“各位,我为皇上办事,在这里,也把皇上的话带给大家。”
“皇上一向是惜才的,但众学子十年寒窗,最后却只有科考一途……若是一时不察,便是很可能抱憾甚至终身……因此皇上不仅想再商科开设科考,更想给优秀学子们一个保障……”
“各位学子都是聪明人,我想,话说到这里,各位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
……
那一日,凤栖楼的二楼某个雅间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在场的学子,便无人得知了。
然而“有才宴”在京城里的声名却越发的大了,更多学子慕名而来,整个酒楼好不热闹,京城里科考的气氛也愈加浓烈了。
而也就在这整个京城都热火朝天奔着科考而去的当头,却是又有一股流言开始在京城里悄悄流传开来。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站在眼前的四个儿子便气不打一出来,一挥衣袖将桌案上的茶杯呼啦一声扫到地上。
他最近身子本就不太爽利,肝火上头,更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气息,这才一脸怒容道:“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吃到教训?这次的流言,又是谁在传!”
二皇子李睿德因着上次的事情没有讨到好处,也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情,父皇与自己生出了嫌隙,很是老实安分了一段时日,如今这段时日里京城的流言也的确是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立刻上前一步表忠心道:“父皇,这件事儿臣并不知情,也是这两日听了京中流言,这才……父皇,依儿臣之见,此事只怕是有人想借着科考搅风搅雨!”
他这句话自然是说了句废话,若不是有人想搅风搅雨,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在京城里闹起来。
皇帝自然也已经派人查过,知道这件事与二皇子有关系的可能性不大,又瞧着他一副恭顺乖巧的模样,心中稍感熨帖。
视线又扫过沉默不语的大皇子,一副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四皇子,最后落在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模样的李舜翊身上,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就又蹿了上了。
“太子。”皇帝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冷哼了一声,“你是嫌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太舒服,坐的太稳固了吗?”
近日里,京城不知道怎么的,随着科考之风悄悄也跟着兴起了一股流言,说是皇帝对太子不甚满意,有意让几位皇子一同参加科考,让最为出色的那一位来担任太子,同时这次的科考也是为下一任帝王选拔贤才的。
虽然老皇帝原本确有此意,但事情这样传出去过后,他心中却又变得十分不舒服了——莫不是这普天之下,不论是皇子还是臣子,甚至是普通百姓,竟然都觉得他的皇位坐不了许久,都想着要替他张罗下一任皇帝的事情?
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在,老皇帝发现几个皇子都十分安分,似乎是并没有什么越界的想法,让他稍稍宽心了些。
然而皇子们不敢有想法,却不代表皇子们身边的那些势力没有想法。
这次的流言不知怎么的,传的神乎其神,仿佛就是哪个御前行走的心腹放出去的确切消息,直让京城里无数盘根错节的势力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老皇帝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几个皇子,最后狠狠的剜了李舜翊一眼,心中虽然有了计较,但是却并没有说话。
也许,是这个太子之位让他坐的太久,太轻松了,尽管这曾经是他亏欠的,但江山社稷重于一切,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国家的未来交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手里……
想着,老皇帝长长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朕身子骨还康健的很,你们最好都安安分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