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凤自然是无心管什么松木还是冬梅的,他摆摆手,只希望能尽快谈正事,便可有可无的道,“客随主便,钱少爷喜欢就好。”
钱儒宽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拈起一块熏香丢到香炉中,“那还是松木的好了,清清冷冷的,很衬长凤兄。”
见他明知自己来意,却全然不想把话题往正路上引,封长凤轻轻咬了下唇,“钱少爷……”
钱儒宽却忽而打断他的话,将右手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巴上,发出了个长长的“嘘——”声,“长凤兄,你我都是明白人,昨日早上没说完的话,今天我们就且来说说吧?”
昨天早上没说完的话?
封长凤心中一凛只觉得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上来,但钱儒宽却仍旧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还给封长凤倒了一杯茶,“呵呵,这是我从父亲那处偷来的好茶,听说就算是在皇宫里,也就皇上和太后能喝到,就连太子都是没尝过的……”
他言辞之间颇为得意,显然是对昨天坏了他好事的太子十分不满,又十分轻视。
封长凤心道若是太子在这里,你还敢造次?今天早上那一出,那纨绔太子稍稍摆了气势,便让这位风度翩翩的少爷冷汗直冒。
茶水被推到了封长凤的面前,但他却并没有喝,只是深沉的看了一眼茶杯,缓了缓语气,“钱少爷分明知道我的来意,何必一再推诿?”
钱儒宽却只轻轻道,“长凤兄连一杯茶的诚意都不肯给,还想与我谈什么呢?”
封长凤垂下眼睛看着那杯茶,就仿佛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而钱儒宽则呲笑了一声,端起自己那杯茶喝了一口,“怎么,担心我钱某人给你下药?”
怀疑自然是怀疑的,但说出来却也是万万不能的,封长凤淡淡笑了一下,“想必钱少爷也不是那种下作之人。”
钱儒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端起自己的茶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呵,在下对长凤兄是敬重的,长凤兄也不好总是叫在下伤心吧?长凤兄……”钱儒宽的手伸过整个桌面,轻轻在封长凤的茶杯边缘上点了点,“请吧?”
这句“请吧”仿若逼迫,封长凤自然是可以不应的,但很显然,如果他不应,钱儒宽便完全不打算同他谈谈他想问的事情了。
于是封长凤抿了抿嘴角,将那杯温茶一饮而尽。
他完全没有品茶的意思,仿佛就是在闷一口酒,喝完了便将茶杯轻轻磕回桌上,“现在,可以谈谈,为什么不让我去探监了吗?”
钱儒宽伸手轻轻鼓掌,眼中有调笑的意味,“长凤兄爽快人,真是令钱某更加欣赏了……哈哈,其实钱某也并非想要阻止长凤兄一家人团聚……只是这,钱某所求,长凤兄心中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难道还非要钱某挑明了说些下流话吗?”
封长凤脸色冷淡,心中却道,难道那些下流话你没说过?然而他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的笑笑,“这对钱少爷,应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长凤身无长物,封家也已到如今田地,钱少爷何苦为难长凤呢?”
钱儒宽长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幅“我有苦衷”的模样儿来,“长凤兄啊,这其实也并非是钱某所愿呐!昨日太子殿下说的话你也是听到了的,他要查盐务,你爹封老爷又是嫌疑重犯,长凤兄若是听我一句劝,近日也少和封老爷扯上关系为妙……”
“你……”封长凤几乎就想站起来拍桌子,但他实在没有和钱儒宽叫板的底气,只得又忍了忍,闭了闭眼才道,“钱少爷也是风流才子,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有失风度……封家所剩不多,但钱少爷若是能行个方便,还请开口。”
钱儒宽看着封长凤隐忍的样子,只觉得心头仿佛猫抓,更喜他这种隐忍不堪的情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钱某所求也并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