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天边雾蒙蒙一片。
“阿欠——”
小助理抽了张纸递给后面疯狂打喷嚏的余棉：“余哥您要不要吃点药啊？”
余棉吸了吸鼻子：“没事。”
今天《逐鹿》杀青，他这个角色的最后一场戏比较重要，导演关照了绝对不能迟到。因为化妆比较麻烦，余棉一大早就起了。
昨晚半夜，哦不应该说今天凌晨两点三十二的时候，钱东忽然拨了一个电话过来问要不要续约。这厮还承诺以后绝对唯首是瞻。
余棉心说这孙子也真是能屈能伸。看到自己和文旭飞关系不浅立马就扒了上来，真以为他小白花单纯好哄了。再说了当时他和公司签的是五年合同，这才第一年，所以要续哪门子的约？
车里开了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余棉揉了揉鼻子：“怎么停下了？”
“前面堵车了。”
余棉惊了。现在撑死五点，这能堵什么车？他拉着驾驶座往前探头一看——
行吧，前头追尾车祸。
肇事双方加上交警，还有后面一大串形形色色的车，场面一时之间十分热闹。最近下雪，其他去片场的路早早封掉了。余棉这会儿除了干等着也没别的法儿。
天呢，大半个晚上没睡头好痛。
小助理看着没法开车急得上火，余棉让他给剧组发个消息。小李捧着个手机半天等不来回复，一脸沮丧。余棉看得脑袋更痛了，他赶紧让人耍耍微博转移下注意力。
余棉头一点一点的，懒洋洋地问：“今天你哥上热搜了么？”
小李扒拉了一圈榜，弱弱地说了句没有。
“那今天又是哪位幸运儿出来扰民了？”
“还是文天王哎。”
余棉一抖，谁？
文旭飞十一月出了专辑又上综艺，连续霸榜小半个月。好不容易下来喘口气结果昨天孙娇助攻，又把人送上去了。但那边火不是都熄了嘛，怎么今天头条还是他？
“孙姐昨晚把之前发的那条微博删了，粉丝都在猜是不是她和文天王出事儿了。”
的确出事儿了，还是他点的火。
“然后凌晨孙姐又秒删什么的，我看评论区讨论得挺热烈的。”
作孽啊……
“行了行了你住口吧。”
余棉拿出手机自己看了起来。
“娇娇感叹人生世事无常，她出道这么久事业一帆风顺，所以真的是感情出了问题吧？”
“你们没发现天王和孙娇下半月微博互动明显频率下降啊，暗示订婚前三天直接毫无互动。之前他们三五天肯定有一发的。之前孙娇多甜啊，这半个月出镜都挺丧的吧。”
“……CP粉滤镜快上天了。天王粉一直觉得他俩只是营业啊，综艺结束了艺人解绑不是很正常？”
“楼上+1，天王这边的互动都是宣传综艺宣传专辑，孙娇友情转。哪次暧昧话题不是孙娇那边带出来的啊，尤其是昨天那个暗示我看她是疯了。文旭飞什么身份，又作嫁入豪门白日梦了。”
“前方爆料文旭飞最近家里催着结婚，他家能看上孙娇？我估摸着是哪个门当户对的棒打鸳鸯了吧。可怜我们娇了。”
“棒打鸳鸯者死啊啊啊，天王小花多甜啊，豪门联姻有什么好看的……”
“虚伪的有钱人，不敢反抗的天王，灰姑娘孙娇啊，9012年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土味童话，CP粉哭辽。”
自打粉丝自说自话推理出了灰姑娘王子遭现实风暴的戏码以后，后面几万条全在讨论这个事儿，隔三差五还不忘或讽或同情一波文旭飞那个“正宫”。
……
这这这这简直是不堪入目，不忍卒读，令人发指！
“文旭飞正宫不得好死？”
这年头小姑娘在线发言都不过脑子啦？
小李听着余棉连打了三个喷嚏有点担心：“我看您还挺严重的啊，一会儿拍戏耽误不？”
“没事，等下太阳出来就好了。”
“这是个什么说法？”
“冷空气过敏。”
“过敏还有这样的？”
余棉随口回了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想刚刚看到的那些亢奋留言，余棉的心情非常不好。
平白无故收了那么多条人参，余棉无语死了。关键是起那么早还没吃早饭，又饿着肚子看人非议自己。余棉仔细一想这场无中生有的大戏，简直气到昏厥。
“余哥，你说天王等下会不会帮他对象公关啊？”
听听小李这可爱的问题，多么单纯多么善良。
余棉靠窗看着外面，手里微信界面闪了闪。
低头瞧了下，是钱东的消息。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这家伙还贼心不死。
瞅了眼时间已经要七点半了，按照计划余棉应该是七点化妆的，现在怎么看都迟到了。想到等下导演的狂风暴雨，余棉心情更加不好了。
窗外小雪扑簌，渐渐有变大的趋势。余棉盯着不远处一片白茫茫，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突然灵光一闪——
你说能上哪儿弄点钱呢？
天都这么冷了，也是时候让他那破落小公司破产了。
“阿欠——”
……
等余棉赶到片场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导演倒是没骂他，因为余棉压根没见到导演。对方听说他堵路上了，直接把戏份挪后了。
“小余啊你这怎么回事啊，赶紧去化妆。”
余棉连声抱歉，还来不及跟统筹多说两句就被化妆师拉走了。
他才坐下来，化妆师一看见他那脸色就忍不住尖叫了：“都说了没事不要通宵啊。看看你这脸色，黑眼圈快到下巴了。”
余棉偷偷看了眼镜子里，因为长得白，那黑眼圈确实夸张。
“哟小余终于来了啊。”休息间的门吱呀一声，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导演喊我来补妆，麻烦王姐了。”
来人是姜野，饰演《逐鹿》里的另一个男n号。非常稀奇的是他俩有对手戏，而且是喜闻乐见的那种竹马死对头。
姜野瞥了一眼余棉，喝了口水：“你才到不知道，刚才这边太热闹了。早点那会儿导演见人没齐朝着王姐发了一通火，你知道杨导最讨厌迟到的。”
有的人表面阳光帅气，热心善良五好青年，实际上心里坏得透透的。
余棉虽然给剧组发了消息自己路上碰着车祸堵车了，一时三刻赶不过来。可且不提导演片场那么忙能不能看到这条，就说任你途遭天打雷劈，迟到总归是迟到，而因你个人原因挨骂受的牵连也是无法挽回的。
果然化妆师听姜野提起这茬，想起早上导演的劈头一通骂，手里动作立马大了起来。余棉脸上被粉扑拉扯得有点疼。
姜野拿出手机看了会儿，余光一撇，无声笑了笑。
一个小时后副导演喊人来催了。余棉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招呼着小李往片场去。
他等下那场戏是好友诀别，就是和姜野的对手戏。
“余哥你真不要暖宝宝？”
余棉搓搓手，摇了摇头。
他饰演的军师谢瑜在雪地自杀，余棉需要躺在冰凉的地上躺挺长时间。他衣服料子薄，一旦贴了暖宝宝镜头上一不小心就不好看了。
杨维国看到余棉，冷着个脸数落了几句。余棉低头连声抱歉。
“算了，车祸堵车这种事也怪不到你。”
姜野推开助理的热水，笑道：“说明咱们小余啊起得还不够早。”
杨维国闻言一想，又没忍住说了几句年轻人就是起不来之类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