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背着干柴,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看着露出一只眼的小少年回来,五婶子连忙迎出来接过他背上的柴禾,用热手给他捂了捂脸。
“你又跑出城去了,这大冬天的给冻着了吧。家里的柴也够用了,哪还要你去捡。”五婶子把极北引进屋子里,把火盆里的木炭翻了翻,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极北没有说话,从怀里摸了两个银锭子出来。
“唉,你又去找十六了?这是他给你的吧,你好好收着吧啊。五婶子有银子,五叔明儿就会回来了,在今年的大雪之前还能打出两床褥子,你给十六送一床去吧。”
极北也没有强求,点点头把银锭子放在矮桌上,就去灶台上揉面团。
屋子很小,灶上的火一生起来,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五婶子,我这几天,想去十六哪里。大雪过了就回来。”
五婶子拿着手里的簸箕没有说话,在里面挑挑拣拣半天,又把那些糙米拿着布包包起来。
“……嗯,知道了,去吧,带点米面过去吧。十六那孩子现在应该也不到二十,过去陪陪他也好。他当年也是个孩子,就带着你到这偏远的地儿。”五婶子把糙米和一些干菜,放到一个包裹里小心包好,跟极北的东西放到一起:“倒也是婶子多事了,那么能干的孩子,带着你也一定能活得很好,不至于跟着婶子吃苦。”
“怎么会?婶子一直待我如亲子,十六哥还嫌我碍事呢。我只是想着要不要,求他教我识字呢,以后也能给婶子算帐,还能抄书赚钱。”极北上去为五婶子添了杯热茶。
五婶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也不再丧气。
“我当时还想着,你不会是十六那孩子跟哪个姑娘的孩子,现在想来真是糊涂了。那孩子当时也就十二三岁吧,也是个好心的孩子。这些年也是苦了他了,都没怎么长个儿。你也是应该好好谢谢他,他一个人也怪孤独的。”
极北点头,把烤馕一个个的往灶里贴,忽然脸上痒痒的。拿手一摸,留下一条黑黑的手印。
五婶子看了他一眼,偷偷笑了下,也不跟他说。
“婶子我想问个事情,十六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他在哪里捡到的。有没有可能,我跟他真的是……”极北似乎很是纠结,踌躇了半晌,才轻轻的问了出来。
“我就觉得你一定对他很重要的。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但是不知不觉的都八年过去了,但是那天的事情我还是忘不了呢。”五婶子扶了扶头上的木钗,回忆了起来:“当时已经是深秋了,我正打算开门,十六就蹲馕饼店在门口。他身上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可吓了我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保护得很好。他当时一看到我,眼睛都亮了,把你塞给我转头就走。”
“他什么都没说……吗?”极北也没有失望,捂着自己被包起来的右眼,的若有所思。
五婶子见他的动作,连忙又补充到:
“那是我接到你的襁褓,就觉得很沉,打开一看,里面一大包银锭子呢。十六还以为我不知道,每个月老是偷偷摸摸大过来店里,就为了瞄你一眼。十六再怎么也是个男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你,要不是这样,我和你五叔还没有这个福气呢。”
极北点点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
“那我的名字也是……”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就想着哪一天你会问呢。还好你五叔识字。你的名字就绣在你的襁褓里的,我之前还问了十六,但是他说你们俩都没有姓,所以也没给你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