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杨因昨天下午为杜明郎接风洗尘中临时有事提前离开,今天一大早被肖飒夺命连环催,非得让他请客补回来,好像当初他才是被抛下的主人公,对此他还恬不知耻信誓旦旦道:“是你破坏了我吃饭的心情,我现在来索求补偿不为过吧?”
说罢,颇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是不会回应的,又赶忙自问自答:“不为过。”
韩杨被他烦的想仰天长啸,恨不得把他放在油锅里炸至个两面焦黄,撒上孜然一口吞下。
但思及自己上次确实有点扫兴,只能说:“好了,追女的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说好啊,我这次是给明朗补偿,顺便大发慈悲捎带上你。”
“好嘞,我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你的心路历程我才不管,我已经磨刀霍霍地准备宰你一顿。”边说还边在电话那边搓了搓手,说完像是知道韩杨要怼回来一样赶忙挂了电话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缩头乌龟。
这不,今天他还得寸进尺带着一位波涛汹涌的女友前来,在饭桌上剥削完之后,那位波涛自来熟地提议来唱歌消食。
韩杨一阵苦闷,心里默默吐槽:“感情您老人家今天吃的是石头呀还消食,鸡都没有你这么折腾,你看人家真真儿吃了石头后翅膀都不带扑腾的。”
想是这么想,但他也是含笑地答应了,应完还不忘向肖飒投去危险的目光,肖飒回以摊手表现出:不关我的事,我何其无辜,我就是朵一无所知的娇花。
其实他们兄弟日后相聚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主要是他前段时间的一单户外拍摄的活太过于劳累,好不容易自己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还被这个不识四五的肖某轮番轰炸,一时有些心累。
最后他们来到了饭店附近的这家乐趣k吧,在经受了肖飒极其女友的霸麦情歌唱不停,外加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套餐后,他这个24k纯基佬忍无可忍,于是follow了他的heart不再忍,和沙发上正在联机欢乐斗地主的杜明朗和杜可达打了声招呼后,拿着烟盒走了出去。
打开门的刹那就被一间间包厢里“万狼同嚎,此起彼伏”的声波穿肠而过,他突然觉得肖飒的情歌不那么难听了,和这种五音跑了六调的猛狼比起来,反而有种靡靡的柔情。
韩杨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向洗手间走去以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转弯后,就听到了这首《流浪记》,先不说本身唱的好与坏,单单在这群鬼哭狼嚎的衬托下就清新的让韩杨再次相信世间还是有正常物种存在的。
韩杨在这间包厢门旁停下,准备把逃难地点暂时定在这里,他头仰靠在墙上,闭着眼,静静享受着歌声的洗礼,那声音年轻而不张扬,叙事般的娓娓道来,感觉灵魂都被进行了一番洗涤。
咦,啧啧啧,韩杨被自己这百年不遇的矫情差点冲起鸡皮疙瘩,赶紧吸了口烟平复心情,真应该让肖飒来听听,他才是最需要灵魂净化的不二人选。
听的过程中,连韩杨自己都没发现,他整个人明显的放松许多,看上去像是睡着一样。
一曲终了,严苛放下话筒,脊背渐渐松懈,他兜里的手机适时响起,他完全没有等待pk结果的想法,向众人说:“你们继续,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备注上规规矩矩地标记着“妈”,他接起了电话:“妈。”电话那边问了什么后,只听严苛一条条回答:“嗯,现在和同学在外面,十一点多回去,嗯,吃过了,不用给留门了我出来带着钥匙,没,许多同学一起,嗯,那你早点睡。”
他挂断电话看了时间已接近十点,一回头才发现门旁竟然还靠着一个人毫不避讳地盯着他。
严苛上前几步想问他有什么事,待看清面容时,电光火石间他记了起来,这不就是今早碰到的那个替他付钱的那个人,难道他为了要钱找到了这里?
不可能吧,严苛你脑袋短路了吧,你们相互也不认识,人家还能为了那十来块钱四处寻找,终于踏破铁鞋追到此处。
可是那还还能是什么理由让他盯自己这么久?
只能是他碰巧遇到失信的自己,想来个善意的提示。
思忖至此,严苛一阵汗颜,自己最近做的为数不多的糗事还都与这人有关,严苛稳了稳心神,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那人却抢先说:“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是在这个方向吗?”
看来是不曾记得,严苛心想,然后点了点头说:“是的。”
那人道了声谢后,起身离去,淡然自若,丝毫看不出紧迫感。
严苛一时还不知做何反应,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似在思考,其实大脑处在放空状态。
他对一些突然降临的事情应对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但好在天塌下来他都能处变不惊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当然不是他不怕死,是因为他知道已经发生的事即使你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也无力回天,更不论这样的小插曲。
严苛终于挪动了脚步,走了几步后猛的一顿,地上那绿色的箭头赫然指明卫生间的位置,纵使他再糊涂,此刻也明白了那人是记得的,方才只是为了缓解他的尴尬。
钱的数目确实是小,但成为了言而无信的人,本身就让严苛很介意,非常介意,他不喜欢欠着别人的感觉,不管什么人。
没办法完成某事时,尚且还有理由安慰自己,但这都碰到了,可就不能再继续下去。
韩杨解围是真的解围,但去洗手间也是真的去洗手间,通过这两次他发现那孩子看着冷冷静静,其实是个容易遇到事情就不知该怎么处理的男孩。
韩杨自恋的脑补了也许只有在风姿卓越的自己面前才这样?
脑补完之后把自己都逗乐了,决定洗把脸,顺便冲去自己那乌七八糟的想法。
严苛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人洗完脸,使劲甩了甩头,抬头看了看镜子,用那带着湿意的手粗暴的向后拢了拢头发,那双桃花眼在水珠的映衬下非但毫不逊色,还愈发的清亮无杂。
严苛至那一刻竟然生了就想继续再这么看一会儿的想法。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归咎于这是对美的欣赏。
韩杨转过身,一时没有防备,险些被严苛吓出一个舞步。定了定神,标准的笑意呈上,问:“小朋友,你是专门来确定一下我到目的地没有?”
严苛答非所问:“不好意思,我忘了。”说罢便不再讲话,好像非得让韩杨说没事他才继续。
“忘了什么?”韩杨决定逗逗他。
“我知道你记得。”说不定还在心底里嘲笑我,后半句当然没有说。
“哦?那我又记得什么?”韩杨继续装傻。
“算了,拿出你手机。”这逗小狗式的语气让严苛有点泄气。
韩杨漫不经心地从裤兜掏出手机,还顺便“好心”地解开密码后才递给严苛。
严苛接过手机找到微信申请了加自己为好友,又翻出自己的手机同意后立刻把钱发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把手机还给了韩杨,颔了颔首道了声谢后欲动身离开。
“严苛。原来你叫严苛。”刚走出一步,他听到身后的人说道。
“我没猜错的话微信名就是你的名字吧?你的行为很符合你的名字。”
“苛儿,原来你来洗手间了啊,我还想着干嘛呢一个电话打这么久……”前来解手的刘子义大惊小怪道。
但就在刘子义发现现场还有一人后,尚未来的及打声招呼就被严苛揽着脖子带了出去。
只听身后那人喊:“我叫韩杨,这次可要记住了。”
“哎哎哎,我还没上厕所呢。”
严苛置若未闻。
“你刚认识的朋友?”刘子义问。
“债主。”严苛简短回答。
“债主?欠钱还是欠情?”刘子义一个打趣就问出了口,感觉到严苛明显的顿了顿,才立马反应过来,不能什么玩笑都乱开。
严苛这人平时虽然和和气气,甚至还能为宿舍活跃气氛添砖加瓦,但刘子义还是能感觉到一种疏离感,一种既不过分和你亲近也不会过度远离的尺度感,让人始终琢磨不透。
想到这里他也没法再把话嚼吧嚼吧吞回肚子里,只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人情,我是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