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宝贝们的时候就是遇见路西法，他有一身宝石黄金。

在我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习惯追逐他的身影。

某天，照常觊觎路西法身上的宝石黄金的我突然醒悟，这不就跟我以前一样吗。痴汉一样，每天暗搓搓蹲守在路西法的必经之路上，用视线舔遍他的全身的宝石黄金。

我蹲在墙后，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想着再看最后一眼。以后就只能在记忆里抚摸我的宝贝儿们了。

冒出头去，却对上了炽天使的眼睛。湛蓝的瞳色比一切宝石更加瑰丽。在那眼睛面前，一切无所遁形。

我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只是一瞬间，比水滴落下的时间更短，大概有万分之一秒，不，或许是千万分之一秒，我是爱着他的，不是爱着那些宝石，而是爱着他本身。

他要比一切更加完美。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我尴尬地打个招呼，矮下身子，沿着墙角溜走了。

此后几天，我刻意避开了路西法，毕竟偷窥被抓实在丢人。但他仿佛预知了我的行动路线一般，准确无误地出现在我经过的每一个拐角。

好多宝石……好想摸一摸。

这是对我的考验吗？是作死还是忍住。

我躺在生命树下，百无聊赖地数着叶子，阖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是一片漆黑，令我心生安宁，不得不说，比起天堂的洁白无瑕，我更爱这里的黑暗。

也就是说，我现在在哪里？

我坐起来，看到了无尽的山脉，山脊锋利如刀刃，泛着深红的光芒。这里只由黑色和诡异的深红构成，一切充满了不详感……和熟悉感。

这不是地狱里的山脉吗？

建造路西法陛下的万魔殿所使用的黄金可都是由我指挥着，从这座山里挖出来的。藏着近乎无尽的黄金矿的山脉，我可是再熟悉不过。

这恐怕已经是辰星堕落之后。路西法带走了天堂三分之一的天使，潜伏在地狱里养精蓄锐。

我眯起眼，观察着四周。

有一队堕天使从远处飞来，在昏暗浑浊的天空里连成几乎看不到的一条黑线。

“玛门大人！”他们恭敬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自然而然地指挥他们，凿开这座山脉，取出黄金的肋骨。

另有一队堕天使在附近挖了许多洞穴，洞穴里盛满了从火湖引来的火焰，粗糙的，原始的，未经过加工的金矿从火焰中接受淬炼，去除其中的杂质。

第三队堕天使制造出各种模型，将黄金液引导进入其中。不一会儿，辉宏的宫殿拔地而起。

宫殿华丽至极，由大量的黄金铸成。周围有壁柱和多利亚式圆柱，黄金的浮雕缠绕其上。飞檐和饰带也都由黄金装饰，还嵌入了各色宝石。

我飞到高处，欣赏这一奢华的建筑物，这是由我设计的，完美的造物。

单看外墙，就已经足够美丽。而其中的房间更是奢华而精美，汇集了世间的绝美之物。

路西法陛下入住万魔殿那天，我作为七魔王之一，跟在他后面进入万魔殿。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敢肯定的是，没有任何生物会对这座建筑产生不满，即使是傲慢的路西法，这座宫殿也足以匹配他的独一无二。

我接受所有堕天使和恶魔的奉承，迈进大厅。

厚重的雕花大门开启的一瞬间，我突然产生一种诡异的不安，还夹杂着期待。

路西法率先坐上黄金的宝座，最上方镶嵌了无论是天堂尘世还是地狱都没有能够与其媲美的，世界上最大的一颗宝石，比我最爱的红宝石女王更加闪耀。

他满意地笑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石摩擦发出的声响。我稍微有些怀念作为炽天使的路西法了，至少怀念他的天籁之音。

他摘下那颗红宝石，递给我。

“玛门，这是我的奖赏。”

我恭敬地接下。

在我接下它的一瞬间，手被拉住了。冰凉的，仿佛玉石雕刻的手，路西法的手。

“玛门。”

他叫我的名字。

手中的宝石变成了金箱子，是他给我的那个。

周遭的一切旋转扭曲，只有我们二人依旧。说依旧也有些不合适，路西法和我都在改变。他的黑发变长了，眼睛也呈现更加浓厚的深红，衣服也由加冕魔王时穿的那套华丽繁复的礼服变成黑色常服。唔，是我睡着之前的陛下。我的形象也恢复了，手指上戴满了亮晶晶的戒指。

“陛下，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我可不接受恶作剧这种理由。”

我还是搞不懂陛下的想法啊。

“玛门，你爱我。”

他直截了当地戳中了我的心事。

“不，那恐怕只是您的错觉，我所爱的，是世间珍宝。”

“我就是世间最完美的珍宝，是辰星，是你的一切，我亲爱的玛门。”

陛下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但是……

我爱他，这一点无可辩驳。

并不是那么一瞬间的爱，是千千万万年，是无数宝石寿命的总和，是近乎永恒的爱。是我的每一秒钟，每一万分之一秒，每一千万分之一秒。

但是，我不想告诉这个自恋狂。

嘘……</p>